阮宵脸红得快烧起来,双手一会儿捂脸,一会儿又放下摆了摆,想叫余忠华别逮着他跟周牧野说了,但却插不进话。
队伍里,一个女生眼睛亮闪闪的,默默举手,小声道:“余教练,看搭档时,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眼神啊?”
另个女生脸红红的,跟着小声附和:“对啊……”
又看了眼前方的阮宵和周牧野,道,“我看他们两个对望时的那个眼神吧,脑子说会了,但眼睛说不会。”
此言一出,引得队伍里一种少男少女笑喷。
阮宵恨不得当场蹲在冰面上刨冰,再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感觉大概就是……
余忠华仰面思索片刻,抬起一手,虚空中握着什么似的,转了转,极力去描述。
“就,如胶似漆,你们懂吧?对望时,要陷在对方的眼睛里……你们再回忆一下刚才阮宵的样子,是不是有种渴望又不敢靠近,但不舍得放手,又期待对方能主动向自己靠近的复杂情绪在里面?”余忠华展开自己的教学,企图讲解得面面俱到,说,“而周牧野呢?好,他比较直白,那是一种想将对方……”
啊啊啊啊啊啊!
阮宵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喊了声:“教练上课了!”
余忠华被打断,看了眼阮宵,这才暂且跳过情绪教学环节,又对其他学生严肃道:“双人滑不仅是一项竞技体育,还带有明确的观赏目的,运动选手不仅仅是要把动作做好,还得有演技,我不是鼓励你们处对象,但在冰场上,你们就算没什么,也得让裁判看出点什么,不然大家不如去看男单女单了。”
队伍里的学生们渐渐收敛笑意,表示明白地点点头。
余忠华道:“行了,上课!你们跟舞伴之间如果找不到状态,记得多向阮宵和周牧野请教请教。”
学生们:“好!”
阮宵抹了把通红的脸,扭过头不去看他们,一脸要哭的表情。
决定再也不随便跟周牧野对视了,太社死了。
***
还在休息的几个学生陆续换好鞋上场,周牧野也上冰了,作为搭档,来到阮宵身旁。
经过一节课的陆地训练,他们现在要跟着大家一起练双人滑节目中的接续动作。
双人滑中,除了一些要分开做的单人滑动作之外,大多数时候搭档们的手都是要牵在一起的。
阮宵在冰上第一次跟周牧野牵手时,手心里都是汗。
周牧野显然也察觉到了,淡淡瞄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阮宵,见他身形紧绷,好心地没多说什么。
不过正式开始训练开始后,课间还被余忠华夸赞情绪到位的阮宵,却是频频被点名。
“欸?不对不对,你这样不行,太僵硬了,我看你单人滑的时候都没这么僵硬。”
“阮宵?怎么回事?你选的是女伴的位置,虽然不至于跟女生一样,但身段得扭出来,动作幅度要大。”
“嘶……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连对视都没有了?别看周牧野衣领呀,得往上看他眼睛!”
“阮宵!”
对于突然在冰场上变得束手束脚的阮宵,余忠华百思不解其解,但看得出他现在不在状态,于是把他和周牧野单拎了出去,让他们先在场边练习压步。
更让阮宵头大的是,后半场的时候,沈天诚和秦双琪他们几人也来了,是因为听说他跟周牧野要排练双人滑,特意来看热闹的。
阮宵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得应付场边时不时传来的叫好声,心里苦不堪言。
第一天训练下来,阮宵有些泄气,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可能是因为心里怀揣着顾虑,所以跟周牧野在配合的时候很别扭。
比如周牧野扶他腰,他会浑身僵直。
再比如让他贴着周牧野扭动身体,做一些性感的动作,他整个就变成了木桩。
还有让他跟周牧野对视,他会因为过于羞涩而不敢眼神躲闪
反正干啥啥不行,根本没有一个人滑的时候从容自在。
但反观周牧野,没有被其他情绪干扰,全程一丝不苟地做好了自己的部分,比他专业多了。
这也更令阮宵感到愧疚,觉得自己浪费了周牧野的时间。
等下课散场后,余忠华把阮宵叫到一旁,开门见山:“我发现你跟周牧野配合的时候,不是很自信,怎么回事?”
阮宵也是经提醒,才知道原来除了自以为的忸怩不自在之外,自己还会有不自信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
“我跳不来女伴的位置……”阮宵低着头,做错事一样,小声嗫嚅,“其他人跳起来都很好看,就我不行……”
余忠华叹气一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想了想,道:“虽然你的位置是女性,但你做出来的动作不能女性,那就娘了,不对了,所以你不能跟队里的其他姑娘比,她们有她们的美,你也能滑出自己的美感。”
阮宵抬头看向余忠华,似懂非懂。
余忠华道:“动作不可以娘,但你在气势上,一定要有种自信、霸道、迷人的感觉,要知道,迷人,是男女共通的特性,如果想要迎合这次的选取风格,你可以再大胆地加上点性感,这样会更棒。”
说话的同时,余忠华两只手从耳后一直沿着胸廓滑到腰侧,一挺胸,做出西班牙女郎一样的妖娆动作。
阮宵:“……”
余忠华有些中年发福,加上五大三粗的样子,做那动作时的违和感跟金刚芭比没差多少。
“知道了吗?”余忠华看向阮宵,松开力道,又拿起茶杯,恢复人到中年的状态,道,“你要想参加双人滑,学好女伴的位置,首先,破除自己心里这一关。”
阮宵抿了抿唇,想了想,神色变得坚毅。
为了这次比赛,他决心要做好,有困难就克服,没什么大不了。
阮宵问:“教练,我该怎么做?”
余忠华喝了口茶,昂了昂首,道:“这只能自己练,练多了自己就好了。”
余忠华走后,阮宵滑到场边,周牧野已经从更衣室出来了,整跟沈天诚等人在一块儿。
“阿野……”阮宵没下场,趴在栏杆边,不好意思地眯着眼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周牧野想了想,道:“我等你。”
“不用不用!”阮宵慌忙摆手,支支吾吾一会儿,红着脸抬眼,带着点请求的意思,“让我自己练吧……”
周牧野看阮宵。
他作为搭档,清楚阮宵整场训练下来的状态,也大概能猜到他是放不开,所以不想有人在场围观。
于是没再坚持什么,拎起外套准备离开。
沈天诚还想起哄,正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周牧野拖走了。
其他人也只好跟着先行离开。
-
到了晚上八点,原本说好要离开的一群人却坐在一楼的会议室里,已经吃好了外卖。
他们都自发地留下来等阮宵。
周牧野拿纸巾按按嘴角,看了眼时间,静默半刻,起身,拿起桌上的一盒炸鸡,淡淡道:“我上去一趟。”
阮宵到现在还没从滑冰室里出来,也没吃饭。
沈天诚和秦双琪连忙举手。
沈天诚道:“我也去!我也去!小元宵太刻苦了,我去劝他歇歇。”
其他的乐队成员也表示要一起。
周牧野走在最前面,等到了3号滑冰室的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状态。
他走近,刚要推门,却透过足够宽敞的空隙看到站在冰场边缘的阮宵。
脚步霎时间一顿。
就见角落的位置有一面黑色的幕墙,阮宵此时正站在那儿,将黑色反光的幕墙当镜子,对着墙壁极力扭动身体。
他扭着蹲下去,又扭着站起来,手从耳朵一直贴着身体曲线摸到腿。
知道钢管舞吗?
就那样。
周牧野站在门口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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