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奋力反抗,却被毒打一顿,只能拖着瘸腿回家,就这样,那熊家还叫嚣着,这是看在他做了神明岳父的份上才如此,不然就他这个大不敬法,就该做最低等的祭品奴隶!
再懦弱的人,逼到这种份上,血性也会被激发出来。陈立文怨恨逃跑的祭品,怨恨无能的自己,但更恨那妖怪和为虎作伥的熊家人。他闷着头回了家,愤怒战胜了他的恐惧。陈立文找出祖上留下来的信物,捡了坑底那些祭品的几根白骨,摆放好位置,割破自己的手腕,口中念念有词。
魔神并不是仁慈的神,不像菩萨那样普度众生,可他们身在局中,从未见有仁慈的神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凡人使用的金银财宝并不能够打动冷冰冰的神明,陈立文能够交换的仅剩下自己的灵魂:“信徒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哪怕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只求您救救陈家,救救我的女儿!”
他几乎放干了自己全部的血,奄奄一息之际,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动静。就在陈立文绝望至极,一道庞大的虚影浮现在法阵的正中央。
陈立文看不清楚那张脸,可在后者出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他这样的凡人绝对不可直视的存在,他喜极而泣,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磕头。
祖先流传下来的家训说,魔神虽然并不仁慈,但只要提供足够的筹码,可以换到想要的一切。当年他们的祖先用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换了陈家后辈的性命和安宁。若非逼不得已,绝对不能和魔神做交易。在真正的神明面前,陈立文不敢有半点贪婪之心。
这于神明而言,并不是足够一笔划算的交易。中年男人的脑袋磕在地面砰砰作响,都磕破了头,终于在失去呼吸之前得到神明的应允:“如你所愿。”
“谢神大恩!”男人的身躯匍匐在地,彻底没了声息。他的灵魂从躯壳之中飘荡而出,懵懂的魂魄像是一团雾气,没有干过任何事的灵魂是纯白无瑕的,陈立文作为鼠妖的从犯,灵魂带了淡淡的血雾。他很快化作星星点点的魂力,融入召唤阵之间的黑雾之中。
神并不稀罕凡人的躯壳,短暂的在法阵之中停留,如果把陈立文的尸体翻过来的话,可以看到他的嘴角上扬,是含着笑死去的。
庞大的黑雾很快离开了那个由饱含怨气的尸骨和鲜血浇筑成的法阵,这只是一个残缺版的微弱法阵,能够幸运的召唤出魔神的投影,还是因为魔神就在附近。
这黑雾从缝隙中飘了出去,抵达了那个千人大坑,鼠妖不过筑基,纵然是学了些邪法,能耐也过于有限,没有压制怨气的能力。二十年来,死在陈家村的冤魂近千人,他们散落的尸骸大部分都埋藏在坑底,怨气凝结成凡人看不见的庞大的血雾,在千人坑的上方久久的徘徊。
黑雾张开了一张大口,一下子把血雾吞噬其中,体积又庞大了几分。它朝着鼠妖待的祠堂方向飘去,祠堂后方有一个昏暗的屋子,陈立文的女儿,被换上新嫁娘穿的红衣,就关在屋子里,她坐在床上,因为被束缚了双手,堵住了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泪。
带了一朵大红花的鼠妖化作人形,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走进来,那双三角鼠目满是淫邪之色,下巴的胡须还一颤一颤的:“娘子,我来了。”
这已经是他二十年娶的第一百个新娘了,在这之前,陈立文的女儿一直都被她爹保护得很好,他都不知道村子里还有这种姿色的美人。
新娘子流眼泪流的更厉害了,要是可以,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嫁给大祭司口中这个所谓的神明。
但是鼠妖走到床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脑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奇怪,什么都没有。再转头,他抬手打开屋门,外面的月亮圆的正好,夜晚是他力量最强的时候,除了城里的那个城主,没什么人能够打得过他。
鼠妖安抚完自己,转头看向新娘,这一看可了不得,一团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把他和新嫁娘硬生生地隔开。只有老鼠偷人家东西的,还从来没有人能从老鼠手里抢东西。
他叫了一声,召唤出无数鼠子鼠孙,冲着那黑雾扑了过去,结果这些眼泛红光的老鼠还没有碰到黑雾,全都惨叫一声,当场爆炸成了一团团血雾。
“吱!”鼠妖怒了,本来就不大好看的人脸变成一个巨大的老鼠脑袋,单薄的新郎服被他暴烈的肌肉撑破,双手换成利爪直接朝着黑雾撕咬过去。
鼠妖仍然是没有靠近黑雾就直接爆裂开,他的躯体暂时没有了,但是妖丹和魂魄还在,鼠妖终于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要逃。
那黑雾掏出了一根血红的鞭子,牢牢的束缚住他的魂魄,鞭子上长出怨气凝结成的尖刺,鼠妖的魂魄上立马被扎出窟窿,惨叫求饶说:“我就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前辈,请前辈饶命。”
黑雾的动作停住了,声音低沉如钟鸣:“在哪?”
鼠妖立马把这团黑雾引入他的大本营,在这个地方,他藏着一个宝物,这是依赖于这个宝物,他才从一只人人都能够打死的普通老鼠,变成一只鼠妖,他现在还不能够完全驾驭宝物,但宝物肯定能够吃掉这团黑物,毕竟那可是真正的魔神留下来的东西。
鼠妖迫不及待的说:“我的东西都藏在那个大铃铛里了。”他交给熊老二的铃铛,正是这一件法器的仿制品。
黑雾朝着铃铛移过去,而鼠妖却口中念念有词,利用他学到的咒语驱使着铃铛。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那铃铛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却没有如他所愿迷惑黑雾,而是落到了对方手里。
鼠妖其实没说谎,这些年来他搜刮的好东西都藏在这个地方:“就这么点。”黑雾有些嫌弃,但他还是如鼠妖所愿,放开了对他的束缚。
鼠妖知道自己踢到硬茬,转头就冲了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冲出祠堂的瞬间,整只妖都爆成了血雾,只留了那颗小小的妖丹下来。
流泪的新娘身上的绳子断了,她跌跌撞撞冲了出来,黑雾和陈立文的交易彻底结束。
它卷走了鼠妖全部的积蓄,然后化成一座轻烟,飞入了数十公里的小城内。
月光落了顺着窗户的缝隙进来,一个小黑团在月光中蹦了出来,落在了黑衣青年的肩头。
它哇的一声张开满是细长锋利的牙齿,膨胀成一团黑雾,把一堆东西都倒在了屋子里。
阿浮弹了弹黑雾,膨胀的黑雾再一次缩回小团,融于他的黑衣之中,他腰间的配饰下方上则挂上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铃铛,那本来就是魔神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主人造成负面影响。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奚沉打着哈欠醒来,脑袋是睡够了,就是昨天运动量过度,现在四肢酸痛。
令他意外的是,阿浮已经醒了,正坐在屏风前喝茶。
“早上好啊,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出去买。”
阿浮说:“我要换个地方住。”他把一个样式精美的木匣推到奚沉面前,木盒打开,里面一堆熠熠生辉的珠子,那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灵气,他这个修仙入门的身体直接被勾起了对它的渴望。奚沉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这是……灵珠?!
半晌后,奚沉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打劫了?!”
第8章 下次一定
奚沉看了眼阿浮,又看了眼匣子,那么大那么沉的一个木盒子,放在身上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他昨天亲自背的阿浮,抱也抱过了,就差没把对方身上摸遍,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过这个木盒。
而且阿浮就算是偷偷藏起了那种拇指大小的金块,这么大的盒子,怎么都不可能避开村民的耳目。
就算是村民见识短,不知道灵珠的价值,可看着闪闪发光流光溢彩的外表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廉价品。
“要是有人丢了这东西,肯定会报官,来路不明的赃物咱们可不能要。”倒不是他有多正义,这么多灵珠,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东西,这种小地方的非一般人,多多少少都不太清白。只是越不清白,他们越惹不起。他们两个人,一个炼气一层的穷散修,一个间歇性残废的小病秧子,凑在一起就是穷弱病残组合,拿什么去对抗地头蛇或者过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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