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心说这孩子太单纯了吧,她笑着问:“那你能给我们指路吗?我们想离开这片森林。”
男孩想了想说:“可以,但你们得给我付报酬。”
徐老太耐心地说:“什么报酬?”
男孩说:“我妹妹摔断了腿,她不能下床了,她想知道外面的事,你们能给她讲故事吗?”
徐老太下意识地就想回头问唐淡宁,她身侧的赵乐宝却一口答应了:“可以,她想听什么故事?”
这个中年男人的神色温和下来:“要听小蝌蚪找妈妈吗?或者小红帽和大灰狼?”
男孩雀跃地说:“都可以,谢谢你们!”
他说:“我叫查理,我妹妹叫季娜尔,欢迎你们来到我家。”
听到男孩如此说,赵乐宝和徐老太心下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们找到了任务委托人季娜尔。
唐淡宁全程没说话,他仔细观察这个小屋,按照查理的说法,他们的父亲是猎人,但小屋内并没有太多猎人常用的装备。
房子布置的很温馨,角落里有个椅子,地上有一些零散的小木雕,显然之前男孩正坐在椅子上雕木雕玩。
唐淡宁看了一眼木雕的形状,有兔子,老鹰和松鼠等森林里常见的动物。
另一边,赵乐宝和徐老太轮换着,他们给躺在床榻上的金发小女孩讲童话故事。
后来庄晚青也加入了讲故事的行列,三个中老年人都曾带过孩子,在这方面经验十足。
这期间查理坐在妹妹季娜尔的枕头边,好奇地听故事。
唐淡宁扫了一眼金发女孩,女孩同样看向床边的徐老太等人,但因视线和角度关系,她看上去仿佛在看她的哥哥。
不,她看的就是她哥哥。
唐淡宁很熟悉这个眼神,那是看待自己最重要的血亲,带着点欣慰和欢喜,带着遗憾和落寞,还有点点激动和压抑,生怕说什么就让男孩消失一样的神色。
唐淡宁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也会这么注视他们。
唐淡宁在心里问魔镜:“他们讲了多久?”
魔镜贴心地标注了时间:【两个小时。】
唐淡宁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已经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唐淡宁思考了一会,小声嘀咕说:“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黑猴在系统界面问唐淡宁:“你想到什么了吗?”
唐淡宁迟疑地说:“也许是我想的复杂了,三个菜鸟和一个丙的任务不会太难,也许我们不是被困在什么秘术里,而是……我们会不会在季娜尔的梦境里?”
黑猴:“啊?”
下一秒,唐淡宁拿出一个闹钟,模拟到点的闹钟声音。
“叮铃铃————”
闹钟突兀响起,仿佛一道黑夜里的闪电,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变成了一个潮湿而泥泞的坑洞里。
男孩全身是血的瘫倒在地,金发女孩季娜尔伏在哥哥身上痛哭着。
哭声凄厉,然而外面有狂风和大雨,遮住了女孩的哭声,他们居住在森林里,平时很少有人到访,不会有人知道两个孩子跌落在坑洞里的。
“哥哥!哥哥!”
季娜尔哭喊着:“是我不好,我不该非让你带我去镇子上找妈妈,求求你了,睁开眼好不好,哥哥!”
查理勉强提了一口气:“季娜尔……”
赵乐宝猛地回神,环境转换的太突兀,鼻息间充盈着鲜血,耳边听着这样的惨叫,他恍惚间回到了上一场团战里,那个叫林曦的孩子倒在血泊中,而他无能为力。
赵乐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查理身边,他拿出绷带和药水,哪怕心里非常慌乱,手却很稳,他仔细检查男孩的伤势。
男孩是脚滑摔下来的,落地时为了保护妹妹,男孩的后背撞击在隐藏在泥土里的岩石上,肋骨断裂,内脏出血,若是得不到救治,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徐老太在旁边安慰女孩,一个劲表示你哥哥一定能得救的。
庄晚青同样掌握了不错的急救技巧,他和赵乐宝配合着帮男孩处理伤势,很快男孩的呼吸趋于平稳。
唐淡宁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着重打量季娜尔的神色,又看了看查理,最后他抬头看了看洞外:“外面还在下雨,我们现在洞里休息一晚,等明早再离开吧。”
外面冷风呼啸,洞里,女孩紧紧握着哥哥的手,似乎为哥哥能得救而感动开心。
徐老太和赵乐宝在地上写字沟通:“可能这就是季娜尔的大宝贝?她的哥哥?”
赵乐宝将查理救回来时,仿佛是在救那个无辜死去的男孩,他的神色好了不少:“应该是。”
只有庄晚青有些不安,唐淡宁摁了闹钟,闹钟的铃声转变了环境,刚才还在猎人小屋,转眼就是地洞,这是不是说明唐淡宁发现了什么?
刚才在猎人小屋,男孩查理说妹妹摔断了腿,现在女孩的腿是好的吗?
在下着大雨的深夜,季娜尔为什么非要半夜去找母亲?居住在森林里的人应该明白森林的雨夜不好走,查理为什么同意了?
还有刚才在森林里碰到的怪异动物,庄晚青也看到了猎人小屋里的木雕,那些是男孩雕刻的,会不会说明那些怪物都是男孩在操控?
那为什么男孩不能操控一只狼什么的,带着他们走夜路?这样也不会摔在坑洞里了啊。
摔到坑洞里……
摔到坑洞里后被救援……
孟晚青的脸突然苍白如纸。
他想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就在此时,徐老太对女孩说:“季娜尔,你也睡一会吧,你哥哥明早就会醒来的。”
女孩听后勉强笑了笑,她并未松开握着哥哥的手,还在看着哥哥。
徐老太想要走到女孩身边继续劝说,结果她刚走了一步,脚下的影子内探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徐老太的脚踝。
徐老太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后退一步,看向季娜尔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季娜尔突兀回头看向徐老太,恰好赵乐宝也起身走过来,挡在了徐老太身前,赵乐宝伸手摸了摸季娜尔的脑袋:“丫头,别太过伤心了,等你哥哥醒来看你这样子,他会担忧难过的。”
季娜尔怔了怔,她低头,泪如雨下:“哥哥……”
“我不知道哥哥昨天熬夜了,白天又忙碌了一天,晚上还非要哥哥带我出门找妈妈,我……”
赵乐宝慢慢说:“在你面前,他是哥哥,他绝对不会露出任何【不行】的神色和可能,他不会将心里的恐慌告诉你,他啊……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
季娜尔听后怔怔的,眼眸中似乎有光闪过,她哇一声大哭出来。
赵乐宝伸手揽住女孩,这个中年养家男人似乎想到了自己:“所以你要一直笑着,知道吗?再累再苦,回家看到你的笑容,你哥哥身上的疲惫会全部消失的,你的笑容和快乐就是他努力的动力,你是他心底的阳光和希望……”
徐老太看着赵乐宝安慰女孩,她正想说什么,唐淡宁压了压徐老太的肩膀,摇了摇头。
徐老太的脸色好了一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唐淡宁反而笑了,他指了指赵乐宝,竖起了一个拇指。
徐老太想到赵乐宝的运气,也莞尔笑了。
庄晚青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乐宝安慰季娜尔,想到自己和老友去山里探险,结果遭遇泥石流,被直升飞机救到附近医院,然后撒手人寰的事。
——算了,好歹能和孩子们告别,最起码活着的时候没有遗憾了。
另一边,季娜尔哭累了,她似乎睡了过去,赵乐宝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靠在她哥哥身边,还将自己的衣服盖了上去。
唐淡宁给徐老太打了个眼色,徐老太拉走了赵乐宝,唐淡宁走到季娜尔身边,他蹲下来,小声说:“就这么一直下去吗?”
女孩没有反应。
唐淡宁虽然是在对女孩说话,可实际上他看的是查理。
“你哥哥临死前对你说的话,是你永生不忘的、最宝贵的记忆吧?你宁愿你哥哥处于薛定谔的状态中,也不愿意再回顾他留给你最宝贵的话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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