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59)
“小栗色兔子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紧紧地抓住大栗色兔子的长耳朵不放。”
杜文娟的声音变得温柔低沉,一字一句都悦耳清晰。
“小兔子要大兔子好好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他说。”
“大兔子说:‘喔,这我可猜不出来。’”
姜忘忽然回忆起来,这个绘本彭星望也缠着自己读过。
但是他没法读完,念了一半强行换了一本。
爱这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像是会如海绵般涨在喉咙眼儿,梗得人呼吸困难。
彭星望把手臂张开,把自己悄悄读过一百遍的故事读给妈妈听。
“这么多。”
“妈妈,我爱你有这么多。”
杜文娟很自然地亲了亲他,笑着为他读后面的话。
“大兔子的手臂要长得多,‘我爱你有这么多。’他说。”
“嗯,这真是很多,小兔子想。”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我就有多爱你。”小兔子说。
“我的手举得有多高,我就有多爱你。”大兔子说。
这可真高,小兔子想,我要是有那么长的手臂就好了。
姜忘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甚至没听完那个故事,只是听见母亲的声音就很放松。
后来小兔子又跟大兔子说了什么,他一句都不记得。
睡到凌晨三点忽然醒了。
他不方便在别人家开灯活动,只翻出还在充电的手机,先滑一遍没有读的短信,然后玩几把贪吃蛇。
家里席梦思睡习惯了,再睡客房木板床背脊不适应,姜忘在洗手间里开着窗点了根烟,又给季临秋发短信。
[这边空气很好,该带你过来玩儿。]
没想到对面过了会儿居然回了消息。
[怎么没睡着?]
[择床。你刚忙完?]
[嗯,学校在评优,要准备材料。]
姜忘打开门确认了下这房子的格局,洗手间离房间客厅都远,小声说话不会吵到他们。
他莫名像第一次来母亲新家庭住的小孩子,做事谨慎处处小心。
然后给季临秋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声音透着朦胧睡意。
“这可是长途,你小心话费爆掉。”
“那没办法,大晚上的就想和季老师说说话。”
季临秋失笑道:“怎么,玩得不开心啊。”
姜忘想了想,还是摇头否认。
“还好吧,明天去看看景儿吹吹风,陪小孩几天就回来。”
他其实没有很重要的事要特意打长途和季临秋说。
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人在陌生环境里总是想亲近安全感来源。
季临秋那边还没有完全结束,能听见沙沙笔声。
也是纵容惯了姜忘,哪怕接长途也贵仍然把手机搁到耳边,在深夜里听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一人听笔声,一人听呼吸声,许久都沉默着。
姜忘没有抽烟,只是把烟搁在风口,看它如何烧完。
快要灭掉的时候,突然笑着说了句话。
“这才一天不见你,我怎么想得慌。”
他刚说完又回过神,心想自己真是喝多了,都说些什么昏话,臊得慌。
不对啊,今天才一瓶啤的,平时两瓶半都不一定上脸。
季临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敢问更多,虚虚嗯了声。
姜忘把脸贴近手机,像是怕他听不见,呢喃道:“季老师,我又想摸摸你的玉坠子。”
季临秋沉默两秒:“臭流氓,睡觉。”
啪得把电话挂了。
姜忘看着通话记录乐了会儿,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第二天杜文娟起得很早,原打算先和丈夫做个产检,让家里两个多睡一会儿。
没想到彭星望跟着醒了,坚持要陪她一起去医院里。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只要一个小时。”杜文娟怕他到医院里碰着病菌,感动又犹豫:“乖啊,就一会儿。”
“我想保护妈妈。”小朋友认真道:“还要保护弟弟妹妹。”
“好,我们一起去。”
姜忘起得更早,遛
弯回来还把早餐给带了,做事风格跟彭星望一模一样。
常华都没想到姜老板会这么客气,都不好意思接,连连道谢。
“本来是我们该做的,您太仔细了,多谢多谢。”
姜忘做完这些事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有几分杜文娟大儿子的心态,笑了下没解释。
他们逛景点的兴趣本来就很浅,陪妈妈去医院也乐得其中。
胎儿22周要做大排畸,需要憋尿排队很久,然后查三维彩超,以及验血验尿,确认胎儿五官四肢及内脏是否发育正常。
妇产科基本都是夫妇一起来,也有少数孕妇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排队。
杜文娟进B超室以后大概要检查半个小时左右,姜忘和彭星望在外头闲着也是闲着,大的把小的抱在怀里,两人一块看孕期检查全流程,以及有关生孩子的一系列科普。
姜忘单身二十八年,真没了解过这些事情,看得有点臊还得跟小孩解释他不认识的字。
彭星望本来表情挺轻松,看完了解剖示意图以后都懵了。
转头看姜忘:“生小孩这么疼吗?”
他握了个虎口大小,再扩成婴儿头大小。
“要这样挤出来?!”
姜忘自己也没见过,强行点头:“大概吧。”
“啊。”小孩感叹道:“那妈妈真的很爱我。”
彭星望莫名又找到了自己可以存在的自信。
——妈妈废这么大工夫才把我生下来,我对她还是很重要的!
姜忘对分娩大概了解过,但真不知道怀个孕要反反复复检查这么多次,看着宣传单里那些项目都像在认识新世界。
等杜文娟再出来时,一大一小表情敬畏许多,像在看一个奇迹。
杜文娟哭笑不得:“也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结果很好。”
彭星望郑重点头,又伸手抱了抱她。
“这两年我就跟姜哥哥好好过,不给你添麻烦了。”
姜忘:“……?”
上午确实没花多少时间,下午他们一起开车去附近的景观塔拍照,再慢慢逛塔下的民俗风情街。
慈州凭轻工业和旅游业一路走向致富,人文景点规划得好,小商品街还特意请了专业演员来划旱船走高跷,小喇叭吹得滴滴叭叭,特别热闹。
彭星望在铺子之间跑得飞快,一会儿看银匠敲锤子一会儿给妈妈挑簪子,捧着小钱包恨不得什么都买。
转头给姜忘买了个银粉色墨镜。
炫彩镭射活力四溢。
“大哥!酷不酷!”
姜忘捧着五十块钱的墨镜陷入怀疑。
“你真心觉得我适合这个?”
常华在旁边哈哈直笑:“没事,戴不习惯可以送女朋友嘛!”
姜忘想说自己哪儿来的女朋友,临时抓一个也就季临秋。
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劲。
他没多想,墨镜往领口一挂继续去逛。
杜文娟多看了两眼:“小孩很会挑啊,你今天刚好穿着水蓝色衬衫,颜色很搭。”
姜忘脊梁突然直起来,干咳一声摆弄下领子:“是吗?巧了。”
逛到一半,常华渐渐开了话匣,介绍这儿最有名的特产——钢笔。
慈州这边的钢笔看着没日本那边的牌子有名,其实暗中承包了国内大部分的钢笔生产,工艺好价格低而且外观推陈出新,瓷笔金笔样样好看。
民俗街里也开了很有古意的笔斋,杜文娟刚好带小孩儿去对面吃葱包烩和青团,姜忘跟常华打了声招呼,走进去逛。
这间店主打掐丝珐琅的工艺,很有康乾时期的宫廷华丽感。
姜忘看了一长溜,目光停在另一处单独摆放的展示盒里。
树脂材质,玫瑰金边缘,颜色明蓝深绿相融,犹如繁星夏夜悄然入梦,深邃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