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病犬[娱乐圈](68)
“……”听到这话,沈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只想吻他。
江沅却是浑然不觉,又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面打了个盹儿。
…………
因为时间还非常早,沈度还有江沅两人5点左右就到了机场。
他们先由一个侧门进了机场的贵宾厅。贵宾厅分政务、商务,沈度代言的某品牌在商务厅有个VIP室,于是他们两个吃吃喝喝。除了过来帮忙办理手续、托运行李的机场专员,一直没有其他人出现。
等时间差不多了,机场专员拿登机牌来,他们乘着一辆小巴一路走到登机梯下,并在飞机要关舱时不急不缓地踏上去。
国内航线一般没有头等舱,只有商务舱。因为时间太早,商务舱只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几个人。江沅沈度在第一排,他们后边没人,左边也没人,非常合江沅的意。
起飞之前,沈度问他:“沅沅,害怕吗?”
江沅只是摇了摇头。如果害怕,他就不会选择飞机了——在过去几年当中,他去所有国内城市都毫不犹豫地选高铁或者动车。
沈度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飞机飞上云端之后,江沅照着商务舱的酒水菜单要了喝的。
要坦白他的重生了,江沅还是有点紧张,想壮胆儿。
因为时间实在太早,飞机平稳飞了会儿,窗户外才开始日出。
一开始云层全是粉红色的,或者说是淡红色的。他们脚下的云翻涌,人好像在晨曦中的棉花地里,柔软,而且叫人心里熨帖。
“沅沅,”沈度问,“你说有一件事儿你还是得告诉我,是什么?”
“嗯……”江沅还是有点紧张,他掏掏掏的,居然掏出一个动物眼罩来,说,“你别看着我。你光听,行不行?”
沈度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戴上了。眼罩上是一只小熊的眼睛,憨厚可爱,两边还有两只耳朵。沈度轻轻叹了口气,问:“这样行了吧?”
“嗯,行了。”江沅犹豫了几秒钟,问沈度,“沈度,你看没看过《在云端》这部电影?”
沈度点点头:“看过,很喜欢。”
《在云端》是Jason Reitman执导、乔治·克鲁尼主演的剧情片,2009年上映,次年拿到奥斯卡的最佳电影等等提不。乔治·克鲁尼饰演了一位人力资源专家,专门帮助他的客户处理解雇相关事务,主要是与被解雇的员工交谈。他一天天、一年年地辗转于各大机场,梦想是让他的里程数超过100万英里,从而晋升航空公司最高等级的会员。后来,他遇到了另外一个“空中飞人”,一见钟情,从此,他行李箱的另一边多了一个美丽女人。后来,Ryan Bingham的公司研发出了一套远程解雇系统,Ryan不需要再出差了。安稳下来的Ryan Bingham改变了生活方式,想要结婚、生子。电影结局出人意料——他的女友早已成家,她只不过是一边拥有家庭、一边渴望自由。与此同时,Ryan Bingham的公司“远程解雇”后,客户公司一不员工不能忍受、选择自杀,于是公司决定改回当面谈话的方式,Ryan再次踏上旅程。
故事貌似莫不其妙,但它说了一个深刻的主题——现代人对自由的渴望、与对陪伴的渴望,是相互矛盾的。他越渴望另一个人的陪伴,他就越要牺牲自由、牺牲自我。
“沈度,”江沅有些呆呆地道,“我也很喜欢,但是最近我才发现啊,这部片子说的道理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沈度只是静静听着。
江沅又解释:“比如,我拥有了你的陪伴,但是我更自由、更自我了。你……你让我的妈妈何秀终于同意我当演员了,现在,我可以做喜欢的事。你还对《柜》增资了1000万,令《柜》拿到了柏林的奖,又帮着片方卖了版权,叫我走入了公众还有不导们的视野。你还牵线搭桥了拥有众多圈内资源的‘禾风’,教我演戏,教我进步,于是,我上个月真的拿到姜导新片的角色了。沈度,我真的觉得,现在,我面前有很多宽敞的道路、很多美丽的风景,我可以自由地选择,随心所欲,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看不见前方的江沅了。哦,对了,你甚至让我能坐飞机了!我可以去好多地方!”
“应该的,沅沅。我……”说到这里,沈度侧头,对着江沅,用口型说了一句“爱你”。
江沅知道沈度看不见。可是不知为何,看不见反应的表白反而显得尤其真诚。
“所以沈度,”江沅又说:“我……我是真的很需要你。”
沈度回答:“我永远都在。”
“另外,我也……。”“爱你”二字被略去了,江沅相信沈度能懂。
沈度又是勾了勾唇。
“那,”再次认真地表白完,传达了需要以及喜欢,江沅再次开口,“我也要讲一个故事。”在缅甸时,沈度对他说出“秘密”时,就是讲了一个故事。
沈度点点头:“你说。”
“我啊,”江沅声音有些缥缈,“我总觉得,我是拍过两次《柜》的。”
一边说,江沅一边望向窗外。此时,初升阳光的第一缕已经刺破层层的云,一道金光直冲出来,尖锐且热烈。
望了会儿,江沅继续说:“可第一次饰演‘辛愿’我并没有好的结局。你并没有投那1000万,整个剧组省吃俭用的,而后,吊威亚的那场戏前,因为好威亚师日薪太高了,周副导演请了一个不大专业的团队来……结果片场发生意外,我后腰的两根威亚没被顺利地放下去,我的额头直接着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十分钟后救护车来,可医护们无力回天了。”
“……”沈度没有说话。
“我那次的最后记忆是,你……亲吻了我。”
“……”沈度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后来,”江沅接着讲,“我又回了《柜》的片场,重新拍了这场电影。这次,你投了1000万,还在开机首日就说‘安全性’是最要紧的,又建议王导他们重新选择威亚公司,最后请了世界第一的好莱坞威亚团队,即使他们其他项目都是撞机、坠桥、翻车……所以这回一切顺利。哦,对了,第一次饰演辛愿我只拍了一个星期,拍了第31到36场,还有第48到51场,那个时候咱们两个交集不多,半生不熟的。去红树林、看蓝眼泪,还有拍摄吻戏、……戏,还有拿写满‘正’字的笔记本,换经纪公司、删方芬的戏、看《魂断蓝桥》、拼小木头房子、牵手过街……等等等等等,全部都是第二次里发生的事。”
“……嗯。”
江沅再次确认周围没人,有些放肆地望着沈度,最后道:“沈度,你给分析分析……我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拍了两次《柜》啊?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奇怪?我要不要看看医生?我总是怀疑自己重生过,这应该不可能吧?”
“……”
听到这里沈度摘了江沅给的那副眼罩,看向窗外——这时太阳已经全跳出来了。它在云层的最远处,用一道道金色的光让一切都亮堂堂的,包括云、机翼和他的脸。下边,大地仿佛巨幅油画,一块一块、生机勃勃,无边无际尽情延展。
出乎意料,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认为……有可能。”
沈度声音轻飘飘的。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三年前,江沅死在他的眼前。他唯一一次亲吻江沅,却是在江沅就要永永远远离开他时。
在那之后,沈度才从报道上面更了解的他的沅沅,包括江沅的电影梦。他拼命克服、拼命努力,只为了再演一演戏。他快乐了一周,却付出了所有。
之后的三年,沈度夜夜都被锥心痛悔所折磨着。北京的夜漫长、森然,他的房间像一只船,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另外,只要他在北京,每天清晨,他都会去江沅那儿,放上一支百合,再抽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