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守则(103)
“因为‘贤者’已经超脱凡俗,不老不死,象征着无限的时间和古老的积蕴。而‘贤者’往往是由‘贤者’指导出来的。当头骨的继承者迈向死亡的时候,就会成为下一任守在水晶头骨中的‘贤者’,上一位‘贤者’就能摆脱永恒、踏上往生的道路。”
戈尔多:“……”简而言之,这水晶头骨里寄居着的灵魂还会更新换代。
不过这样一来,确实是造成了一个直接的后果——前代贤者所学习的一切都能由下一代贤者继承。如此逐渐累积,能最有效地保证知识的传承。
……这种传承方式虽然过于硬核了一些,但那一个个灵魂也无愧于“贤者”之名。
戈尔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最先把灵魂之海实体化的人是谁?”
把自己的灵魂囚禁到一个头骨里……初代“贤者”实为狠人。
“不知道。我们现在能查到的、最早关于‘贤者’的痕迹也来自于神迹时代。究竟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的灵魂之海实质化、使精神意识达到不朽,这种秘法早已失传。”亚特里夏说,“但是水晶头骨的存在暴露之后,让一些人动了不该动的想法。比如我之前跟你提到的现任教皇瓦伦。他潜心研究了数十年,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之海也能够成功外化,并且,他想修改水晶头骨传承的规则,使头骨中的灵魂能在附身的瞬间就完全占据继承者的身体,让继承者的灵魂湮灭——”
“……那他就能在无限的躯体中复活。”戈尔多挑眉,“这是近乎永生的方式。”
“并且还能够不断积累自己的力量。”亚特里夏添了一句,“但是这样的行为完全是罔顾自然法则的。况且水晶头骨的继承要求相当苛刻。能承载起瓦伦的灵魂,那么那些躯体本身也该是天才级别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凭什么就要被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占据?”
戈尔多闻言,忽然沉默,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亚特里夏。
亚特里夏:“嗯,我就是为他所准备的‘容器’之一。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我是他的儿子。他本来‘培育’我,但是被我阴差阳错接触到了他的实验材料,一个真正的水晶头骨——于是我就逃出来了。”
戈尔多:“……不愧是您。”
亚特里夏的表情紧接着又瞬间阴沉了下去:“然后,我在十二岁那年,因为天赋的原因,被强行扭送进了神院,就在教廷那群人的眼皮底下。”
戈尔多:“……好倒霉。”
亚特里夏:“已经融合了的头骨就没有价值了。所以他们一心要我死,等我死了的时候,他们还得为我收尸——否则这头骨绝对回不到他们手里。”
戈尔多叹息:“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靠我的脑子。”亚特里夏瞥了他一眼,“当然,克劳狄也帮了我不少忙。但是我成年之后,他就根本没有再出现过,直到今天。”
“教皇在收集水晶头骨……可我是个黑巫师。”戈尔多沉痛地说,“他要了我的头骨也没用啊!”
亚特里夏缓缓露出一个文雅的笑容:“可是你敢暴露自己黑巫师的身份吗?”
戈尔多秒认怂:“不敢。”
他孤家寡人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拖家带口。上有领主爹和领主夫人,下有没心眼的弟弟和他心爱的马驹,他要是暴露了,整个莫兰家和他一起陪葬。
“所以,这件事绝不能外传。”亚特里夏告诫道,“谁都不可以。”
戈尔多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明白了。”
“行了,出去吧。”亚特里夏说,“这间墓室,最好还是让它永远安静下去。”
否则墓穴里没有尸骨,这实在说不过去。
听着亚特里夏意有所指的话,戈尔多叹息了一声。
“看来得想办法,让莱科沉默下去。”戈尔多说道,“本来还想让他为全村的疫病负责的……”
“最好不要。那他几乎就等于被判处了死刑。即使盗墓罪不至死,林边村的村民们也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亚特里夏低声说道,“就这样吧。”
最好是让疫病悄无声息地来,也悄无声息地去。
反正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
整个林边村,虽然病情来势汹汹,但是因为疫病死去的居然只有莱科的弟弟——
这大概也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吧。
第八十四章
戈尔多和亚特里夏回到林边村之后, 和赛伦、莱茵商量了关于那个墓穴的事情。
“计划有变。”戈尔多说,“那座墓穴最好还是不要暴露给其他人知道了。”
“为什么?”赛伦问道。
“因为那是尤利安·不勒斯的墓。”亚特里夏说。
赛伦:“……那又是谁?”
而莱茵则有些恍惚地给出了答案:“尤利安·不勒斯!那个那个旷古烁今的黑魔法大师!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说着,他有些兴奋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我们在陪葬品里找到了一些东西。”戈尔多睁眼说瞎话道, “那都是被施加了强烈诅咒的陪葬品, 而其中一枚金币上刻着他的名字。”
“居然真的是他的墓……难怪诅咒会如此的厉害。”莱茵心有余悸地说。
“所以,公开那个墓穴的存在,也只会引更多的人去那里寻找宝藏。”戈尔多说, “我们把那个王冠也留在那里了。”
赛伦皱了皱眉:“难道就没办法破除他的诅咒吗?”
“不可能。即使是教皇亲临也未必能做到。一般的牧师来了也只是做无用功。”戈尔多说道, “但那毕竟是人家的陪葬品, 不动就不动吧。”
赛伦点头:“原来如此。”说着,他指了指睡在房子里的莱科,“那就这样绕过他了?”
“他可没那么好过。”莱茵微微皱眉,也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他是直接接触到过王冠的人,受到诅咒比谁都早、比谁都要深。这是他身上的病症已经褪去,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毕竟黑魔法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东西。他可能这辈子都要带着那一身的疤痕生活。这也算做惩戒了吧。”
说真的, 贫苦的人家想走捷径,于是靠盗取陪葬品为生,这也很常见。只要被盗的墓主人不是自己家的亲戚,一般人即使对盗墓这种行径感到不耻, 却也不觉得这算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事。毕竟陪葬品都是些死物, 总归没有活人重要。只是这次莱科实在倒霉,居然掘出这么个墓,这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赛伦:“行吧。那我们就对外宣称,是我们把疫病给祛除了……?”
戈尔多耸肩:“我无所谓, 你可以说是你干的。”
赛伦:“得了吧, 我就只会些圣骑士的伎俩。”
说着, 他们同时将视线转移到了亚特里夏身上。
戈尔多:“那就这么定了吧。”
赛伦:“只能这么定了啊。”
亚特里夏:“……”
赛伦:“导师,我们只能对外宣称是您妙手回春,清除这个村子的诅咒了。”
亚特里夏不怎么在意地挥挥手:“随便你们。”
戈尔多于是扭头,对莱茵说:“一会儿你再跟我们回旅舍一趟吧。”
莱茵:“啊?”
戈尔多:“你们出海的路费我包了——剩下的钱你可以周游其他国家,多增长一点见识。这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吧。”
莱茵:“……”
说真的,在这个印刷术都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政府的人下达的通缉令最多只在塞蒙斯这座城市有效,把通缉令传递到别的城市的时候,通缉令上的画像又要重新绘制——到时候通缉令上的画像可能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而且为了减少成本,所有的通缉令都不是彩色的(要知道彩色颜料也是非常昂贵的材料),只是在画像底部注明了通缉犯的一些样貌特征。莱茵有改变发色和瞳色的绝活,被抓到的概率真的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