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影卫到皇后(14)
他不能出声安慰,只能沉默的坐在一边不去打扰他。
马车一路车轮滚滚到了皇宫,有人前来迎接,把萧未辛带到了太后的玉清宫。
和外头的寒冷不同,玉清宫里温暖的跟春天一样,宫殿到处都摆放着炭盆,往来宫女们衣着光鲜貌美如花,里头还传来说笑的声音,和外头俨然两个世界。游舒想起了早膳时听到祁寒说的那些难民,一下子就理解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
这才初冬,太后的宫里就这么奢侈,到了寒冬岂不是更浪费?
萧未辛在宫门口调整好情绪,然后才扬着笑若无其事的走进去,游舒不敢抬头,扶着他小心往里走,他能感受到哪怕是隔着厚实的貂裘,从萧未辛身上传来的那种克制和隐忍。
太后正同萧未静说话,一抬眼就瞧见萧未辛来了,慈祥的笑道:“哎哟看谁来了?我们的老七终于舍得从家里出门了?”
“太后娘娘莫要打趣儿臣了。”萧未辛坐下后立刻就有宫女过来接过他脱下的貂裘,然后又拿了手炉过来,他轻咳两声,才又开口:“这天寒地冻的,儿臣哪敢出来随意乱走。”
夏太后保养得当,年近五十了仍然很有韵味,她取笑了萧未辛一阵后满意的看着一屋子的晚辈,柔声说:“待会儿你们也别走了,都陪哀家听听小曲儿,京中新来的戏班子,你们说不定都没瞧过。”
萧未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马屁拍的震天响,逗得夏太后合不拢嘴,而萧未鸣向来不得太后喜欢,只闷头吃果子,萧未辛侧耳倾听他们说话,嘴角微微噙笑,仿佛是一幅安静的神仙图。
坐在太后下首的就是当朝皇后,夏丞相的嫡女夏灵薇,她温婉娴静仪态端方,虽然陪着夏太后说笑,却并不怎么有存在感,还不如旁边的罗贵妃耀眼,黯淡的就像是个陪衬。
游舒如同一尊雕像站在萧未辛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只用眼角余光就能扫视全场,一屋子人谈笑风生,好像都是来给夏太后庆寿的,实际还不是各怀鬼胎。
过了一会儿,萧未深也来了,所有人都跪地相迎,萧未深笑着走进来让他们起身,坐在太后身边环视了一圈后却没坐在皇后身边,而是离罗贵妃更近些。
夏太后明显有些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
皇后面上不显喜怒,只是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瞧一眼萧未辛,但萧未辛一眼都没有给过她,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皇后。
皇后的眼里有一点失落。
游舒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
果然下一刻,太后发话了:“前几日皇后还同哀家说你操心老七的婚事,已经张罗看了好几个贵女?”
萧未深配合的笑道:“可不是吗,七弟这个身体总也不好,朕觉得效仿民间冲喜的习俗说不定有用,为这事都烦了许久了。”
萧未辛就知道在这等着自己,心中冷笑,却忙站起身来告饶:“皇兄莫要再打趣了,臣弟实在无心嫁娶。”
但没有人仔细听他的话,夏太后自顾自的说:“哀家记得,咱们夏家还有个女儿也到了适婚年纪,吟秀今年也十六了吧?是该到了嫁人的年纪。”
夏皇后点头,陪笑着说:“吟秀确实到了岁数。”
听起来这好像是给萧未辛福利,但实际上夏吟秀只是夏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其母据说只是夏丞相酒后强占的丫鬟,身份比嫡女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们家分明还有别的嫡女,却偏要给萧未辛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萧未辛这样的亲王,就算没有实权也不大可能娶一个庶女做正妃,夏太后偏就是想恶心他,可见心思歹毒。
游舒虽然期盼女主登场,但看着这些人聚众在一起披着狼皮为难萧未辛,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萧未辛独自坐在椅子上,背影萧索孤掌难鸣。
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没人在乎。
游舒很心疼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游舒:男主弱小可怜又无助,他只有我了!我要保护他!!
萧未辛:你又在脑补个什么鬼东西?
第12章
夏太后请来的戏班很快就到了,就在玉清宫前头的花园临时搭好的戏台上演出。夏太后看的如痴如醉,在场的小辈们都极为配合的跟着说笑,谁也不敢说这戏唱的好不好。
游舒作为一个现代人,着实不能喜欢这种拖腔咿呀的唱法,好好的一句话能拖很久,抑扬顿挫的他欣赏不来。
再说戏台上演的剧情也很无聊,无非就是才子佳人小姐书生那一套,全是□□丝书生的意|淫YY,听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游舒不懂这么烂俗的剧情有什么可迷的,但夏太后却很喜欢,边看边不住的让人打赏台上的角儿。
不过得承认台上那个扮演剑客小生的男子生得极为英俊,那双桃花眼跟长了钩子似的有神,一直有意无意的往夏太后那里瞟,眼带流波含情脉脉挠得人心里痒痒。
夏太后年近五十春心不死,尤其当了太后这几年行事愈发|浪荡,后宫养了不少男宠寻欢作乐,萧未深虽然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让她不要做的太过火,他就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本来看戏的人就很容易入戏,夏太后不经意间就被那剑客迷的挪不开眼,恍惚间似乎自己就是那主角小姐,与英俊潇洒的少年剑客在桥头偶遇,而他蓦然回首,刚好与她四目相对……
一番脑补下来,夏太后春心萌动了。
看起来这似乎只是个意外,但游舒却知道这一出戏其实是萧未辛早就安排好了的。那扮演剑客的角儿是他早在两年前就暗中布下的棋子之一,在戏班子里苦练功夫混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他太了解夏太后是个什么货色,萧未深好色贪|淫纵|欲成性,因为他母亲就是那样的人。老皇帝那会儿还没死,只剩半口气的时候她就敢在宫里召人侍寝夜夜笙歌,气得老皇帝当时就吐了血却又无可奈何。
一幕戏唱完,夏太后已经化身那剑客的头号铁粉,一脸兴奋的把他留了下来,问他叫什么名字。萧未深脸色不大好看,他本来是想给太后过个生辰,谁能想她竟然当场看上了一个下|贱的戏子。
“回太后娘娘,小的名唤玉笙。”那剑客俊美非凡,即使跟其他一样在下首跪着,却也比旁人多了些风流气质。
夏太后满心欢喜直说要赏,却并不发话让人出去,反而让贴身宫女带去了后头歇着,安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那花名叫玉笙的剑客临退出前极为隐晦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萧未辛,萧未辛面不改色,左手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轻轻扣了两下,那是他们之间用来联络的暗号,示意他按计划行事。
太后当众玩了这么一出却没人敢说什么,萧未深有心责备也不能现在就张口,憋屈了半晌只好开口传膳。
萧未鸣坐在萧未辛旁边的位子上,终于寻了机会小声凑过来问:“七哥,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想回家。”
萧未辛冷淡的让他坐直身体,轻斥道:“坐好了,不许胡闹。”
萧未鸣垂头丧气,他很讨厌进宫,可又不得不来。就算一桌子美味佳肴吃在嘴里他也不喜欢。
萧未深在夏太后的瞪视下到底还是跟皇后坐在了一起,皇后温满脸带笑,罗贵妃神色却不愉快,只是当着太后的面没敢闹事,他们四人坐在上首处,各人表情不同,活脱脱的就是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未深突然注意到萧未辛身后站着的侍卫,有些好奇的问道:“七弟,怎么你这次带来的侍卫从前没见过?”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未辛身上,游舒没想到萧未深疑心病重到这个地步,连换了个下人都要问一句,挺直了身体不敢有一丝举动。
萧未辛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回话:“望尘那个狗东西告假回乡探亲,祁寒又惹了祸被臣弟杖责修养,身边实在无人可用,只好拿这次等货色充充门面。”
“反正宫里自有皇兄坐镇,臣弟就算不带人能出个什么大事。”
萧未深觉得逻辑也说得通,便点了点头:“你身边的人确实少了些,只祁寒和望尘两个护卫有点寒碜,要不要朕替你再挑些高手送过去?万一遇着刺客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