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95)
这才将沈知府打发走。他一走,君怀琅便就地放下了酒杯,对薛晏道:“王爷,舫中有些闷热,跟我一同出去吹吹风吧?”
方才还不搭沈知府的话、活似没听见的薛晏,这会儿面对着轻声细语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的君怀琅,却显得听力尤其好。
“嗯。”他点了点头,片刻都没迟疑,立马按着桌面站了起来。
众人看他,皆是一派冷冽肃穆,但君怀琅却是看见,他手下没留神,腿上也没劲,站到一半,就晃晃悠悠地要跌回椅子里了。
……果真是已经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了。
君怀琅眼疾手快地一伸手,便将薛晏扶住。但他人高马大的,肌肉紧实,骨骼健壮,这会儿喝多了便像座山,压得君怀琅险些打了个趔趄。
他听见薛晏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满是懊恼。
接着,他就迟钝地要抽出自己的胳膊,显然是知道自己压到了君怀琅,就要躲开。
君怀琅拽住了他。
“王爷足下不留神,还是我扶着您吧。”他说。
薛晏闻言没说话,却像只被拴了绳的大犬一般,跟着君怀琅走出了画舫。
一路上,他虽脚下打飘,却又绷着醉后仅存的平衡感,努力地稳住身形,看起来如临大敌。
君怀琅被他逗得轻声笑了起来。
“王爷未免喝得太多了些。”他说。
出了画舫,周遭便一下安静了不少。初夏的夜风不冷,柔柔地吹在脸上,和君怀琅的声音一起,拂上了薛晏的耳畔。
于是,守在画舫外头的进宝,就看见了这样的薛晏。
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生生比君怀琅高出小半头来,这会儿却歪在人家身上,略微低着头看向对方,眉头皱起,低声道:“他们总劝我酒。”
分明满脸的烦躁和不耐,面对着君怀琅时,却又软下不少,一时间竟像猛虎撒娇。
进宝:……。
他是没眼看了。
进宝只好权当自己瞎了聋了,闷头一路迎了上来,等着二位主子的吩咐。
而对面,世子殿下却颇为耐心,听到薛晏这话,扶着他胳膊的手还在他的小臂上安抚一般顺了两下,说道:“下次这般,推辞了就好,怎能各个都喝?”
这种常识,自然不需要他教给薛晏的。但君怀琅此时看他这幅怏怏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地说。
薛晏低声嗯了一声,颇为乖巧。
君怀琅小心地将他扶过了桥,不远处就是他们的车马。见进宝迎了上来,君怀琅便抬头对薛晏说:“里头的局已经过了大半,这会离席也没关系。王爷既喝多了,便先回去吧?”
说着,他便抬手,要把薛晏交给进宝。
进宝这可不敢接,他宁可徒手去接把见血封喉的大砍刀。
进宝连连往后退,薛晏也站在原地不动。
一时间,人送不出去,薛晏还是沉沉地压在君怀琅的一侧肩上。
“王爷?”君怀琅以为他是睡着了。
却听薛晏开了口。
“你跟我一起。”
是个陈述句,掷地有声,没给半点质疑反驳的余地。
君怀琅一愣:“我?”
薛晏定定看着他。
君怀琅忙说:“宴席还没散,我父亲也还在里头呢。王爷只管先回,其余的都交给我,我替王爷向沈知府辞行……”
薛晏却重复了一遍:“你跟我一起回。”
这一次,他嗓音中疲惫的醉态里,还多了几分执拗,活像个跟人耍赖的孩子。
进宝扶了扶额头。
“您一同去吧,世子殿下。”他认命地躬身上前,笑着道。“王爷醉酒,您送他回去,奴才替您去向知府大人和国公爷言明就好,世子殿下尽管放心。”
第75章
君怀琅和薛晏一同进了马车。
这画舫在瘦西湖边, 从这儿到官驿,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君怀琅费劲地扶着薛晏在马车中坐定了,便吩咐车夫启程。
薛晏进了车厢,便正襟危坐, 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端肃几分。他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直视着前方, 瞧上去颇为冷冽庄严。
车夫催马往前行。
随着马车启程的轻微晃动, 咕咚一声, 薛晏往旁边一栽,一头撞在了车厢上。
那动静大得君怀琅都吓了一跳。他连忙倾身过去,就见薛晏懊恼地扶着车厢, 却坐不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薛晏单手撑着马车,却没什么用,脑袋时不时地在车厢上磕一下,瞧上去颇为可怜。
君怀琅:……。
“王爷往后靠一靠。”他无奈地笑了起来,抬手将薛晏扶起,想扶着他让他靠在座椅的靠背上。
但紧跟着,马车碾过一个小石子,薛晏顺着君怀琅的力道一歪, 又一头栽在了君怀琅的身上。
他个子高, 这一摔, 重重地压在了君怀琅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在了马车的车厢上。
他的脑袋恰好埋进了君怀琅的肩窝里, 呼吸之间,檀香味和醇厚的酒香交织在一起,将君怀琅包裹住了。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 头埋在君怀琅的肩上,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有些烫的呼吸和他冰凉的发丝一同落在了君怀琅的颈窝中。
他只觉半边肩膀都麻了,麻中还有些痒。
君怀琅心跳莫名乱了几拍,让他有点慌,抬手就想把薛晏推着坐起来。
可就在这时,薛晏低声嗯了一声。
“……头疼。”他嗓音有点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君怀琅要推开他的手莫名顿在了原地。
片刻后,君怀琅叹了口气,抬手覆在了薛晏的肩头,放任了他此时的动作。
薛晏安静地靠在他的身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脸几乎整个埋在了他的肩窝里。他呼吸炽热,鼻梁又高,鼻尖蹭在君怀琅的脖颈上,温热的鼻息直往他衣领中落。
渐渐的,君怀琅觉得车厢内的温度都在缓缓地升高,让他不由得打起了马车的帘子,让柔软的夜风吹到车厢里来。
但似乎并没什么用。
“……王爷下次还是少喝点。”片刻后,君怀琅轻声说道。
薛晏还没睡着,听到他这句话,闷闷地嗯了一声。
应着话,他翻了个身。君怀琅连忙借此机会,将他推高了些,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肩窝里扒了出来,让他改为靠在自己的肩上。
那片已经麻了的皮肤终于恢复了些知觉。
夜风吹来,落在面上,薛晏重新睁开眼睛。不过经由这马车一晃,酒意上头,他这会儿已经迷迷糊糊,认不得自己在哪儿了。
窗外恰是一片闹市。扬州没有宵禁,此时店铺和摊贩都热闹地点着灯。灯火照到马车里来,将薛晏那双浅色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君怀琅的心口又没来由地跳了两下。
“他们都招人烦,一个劲地劝我。”薛晏靠着他,迷蒙地看向窗外,带着些醉后的鼻音,闷闷地说。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君怀琅回过神,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都招人烦?”他问道。
薛晏顿了顿,没说话。
他面上一片沉稳冷冽,即便他现在靠在自己身上,君怀琅一低头,还是见他眉眼锋利凛冽如刀剑。
但他目光却定定看着某处,在认真思考着自己方才的问话。
窗外一片热闹喧嚣,叫卖声和交谈说笑声隐约能传到马车中。许是此时周遭烟火味太浓,也许是身侧的人过于安静乖巧,君怀琅的心口竟莫名地放松柔软了下来。
这是他这精神紧绷的一年多来,鲜少会有的心境。
他甚至被带得也有两分醉了。
就在这时,薛晏又开口了。
“也不是。”他说。
君怀琅回过神:“嗯?”
就见薛晏神色认真:“君怀琅不是。”
这是君怀琅头一次听见薛晏叫自己的全名。
“他招人喜欢得很。”
接着,君怀琅听到薛晏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