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崽[重生](86)
傅衍白淡淡“嗯”了一声:
“我开车,你睡。”
纪冉的衣服穿的急,两个人走进电梯,傅衍白习惯性的伸手,替他整了整压在里面的领子,只不过指尖刚刚触碰到脖颈,就微微愣了愣。
“自己弄一下。”
傅衍白的声音很低,说完便先一步出了电梯去开车,纪冉跟在后面,一边伸手翻领子,一边红了耳朵。
现在这人还以为他有女朋友,一副要孤独终老的语气。
他本来想解释几句,但中途被傅衍白打断,现在突然要说,又觉得场合气氛不太对,毕竟他之前都赌气没否认。
纪冉只能先把话憋在嗓子里,上了车。
雨刮器挥开一条水幕,半夜的高速没什么人,纪冉坐下来有些困,但心里装着女朋友的事,又不太睡得着。
“我来之前,你不在医院吗?”纪冉随便找了个话头:“你之前去哪儿了?”
傅衍白眉梢挑了挑:“你去医院找了?”
纪冉:......
“就、就随便看了一下。”
纪冉小脸一红,发现这个话题不友好,迅速换了下一个:“那程多多...她父母还好吗?”
傅衍白顿了片刻,道:“不怎么好。”
他想起程遇跪在手术室门口。
兴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女儿在身边越长越大,他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直哭着要卖房,说再贵的手术都愿意做。
但现代医学能延长的生命是有限的。
纪冉缓慢的点了点头。傅衍白的余光扫过来,淡声道:“等一阵,等他们接受,安顿好,再去送她。
“好。”
纪冉闭上眼。
他确实有些累了,一整天的见习还有四个半小时的长途,一时间也组织不好语言和傅衍白解释纪千屿的事,干脆靠在柔软的小羊皮上,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的时候刚好过去四个小时。
一片泛白的鱼肚皮,天色蒙蒙亮,傅衍白的车开到下高速的路口,他回国时间不长,没办ETC,走的是人工通道。
纪冉揉了揉眼睛,发现身上盖着傅衍白的黑色大衣,他睡得脸有点热,抬眼瞧见前面绿色指示牌的两个方向。
渝湾区市区虹尧区大学城一边是到自己寝室所在的天北大学校区,另一边是到天北市市中心的医院,也就是小洋房。
小少爷瞬间清醒了一下,他斟酌着语句,刚要开口,就听见驾驶座上低沉的一声:
“我送你回寝室。”
傅衍白一脸看穿他想法的表情,又带着些歉疚:“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以后我是你叔叔,不会再那样。”
纪冉:“。”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又咽回去,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卡了根鱼刺在嗓子里,咽也不是,咳又咳不出来,刚筹措了两个字“其实...”,就瞥见傅衍白伸出去扫码的手机...
“......”
过去一整夜。
一些没想起来的事此刻突然蹦跶进脑子里,纪冉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刚睁大眼睛,傅衍白已经扫完二维码,顺道点开了没听的微信语音......
“别!”
清澈而又嘹亮的小嗓瞬间回荡在车里,就像安了个小喇叭...
有人义正严词。
“在哪,我找你谈一下女朋友的事。”
“......”
——
傅衍白握着手机,久久没动。
他一张棺材脸,冰冻的写着不必,纪冉实在不想墨迹,干脆挠挠头,咕哝了声:
“我还没谈恋爱。”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小少爷红着脸:“就、就是你之前看见的,不是我女朋友。我...没对象。”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后头排队的已经按起喇叭,傅衍白才略微机械的踩油门打方向盘,然后低低的一声:“那......”
纪冉立刻递过去一个别想趁火打劫的眼神,防备道:“那也没打算跟你、跟你那什么,你都这么老了,别想那么多!”
“......”
傅衍白眯着眼,眼尾却不自觉的上扬,即使熬了两天有些不修边幅,一样难以抵挡几近完美的颜值:“我老?”
纪冉红着脸,干脆闭嘴不说话。
他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对着手机地图眨眨眼,挪了两下。
“你这是去大学城?”
“不是。”
?????
纪冉一脸看流氓的表情,睫毛扑闪着像打颤的小鸟,不可置信的语气:
“你刚刚说要送我回寝室。”
傅衍白:“学校远,去我那休息会。”
纪冉:“......”
就他妈不该对老东西心软。
好在傅衍白只是让他休息了会,吃了点东西就把人送到医院。
纪冉长长松了口气,他还没想过这么快就在贼船上住下,而傅衍白也知道他现在大四,考试多如牛毛,并不敢耽误少爷上进。
一眨眼,春天过得飞快。
最后半学期,纪冉几乎都在考试里度过,他一头扎在学校过完了所有理论课,到了大五,终于顺利选定了论文方向,并且开始朝专类实操的方向迈进。
他选了心内科实习的事情薛乐很早就知道,干脆一拍板,两个人选了个相同的,也算有个照应。
实习第一天比见习的第一天要松很多,毕竟对环境和人都熟悉过,没有了见习时候的生怯。
坐在小会议室头尖的就是傅衍白的助理医生之一,纪冉见过他不少回,名叫汪旺。
他是大几届的天北学长,拿到规培刚刚第三年,齐刘海圆脸,人送外号大雪饼,“实习期跟见习期不一样,学校应该跟你们提过。”
汪旺双手交叠,抱着本子道:“见习的时候你们没有上手资格,但实习都是理论已经毕业的人,需要更多的上手操练。”
但这个操练就很微妙。
在启山医院这样专家主任云集的地方,多的是远道而来求医的病人。一路上早就把自己挂号医生的家谱背了个全,不少人一看到陌生面孔,别说是实习的,就算是个旁的正规医生都过不了关。
“虽然每个科室情况不一样。但在咱们心内科,不管是介入手术还是外科类手术,一定不会在病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交给你们锻炼,这是主任订的规矩。”
他这话一出口,好几个都面色稍霁,没有病人会乐意让个实习的练手,最多就是缝缝针。
但退一步,不练哪里来的专家?
大部分科室的做法都是在病人麻醉后的手术过程中让实习医生参与进来,神不知鬼不觉。
傅衍白这样的要求。
无疑对新人极其苛刻。
“行了,时间还长呢。自己琢磨想办法吧。”
大雪饼打断了科室里嗡嗡的议论声,翻开本子道:“我先分配一下每个人负责照看记录的床位。你们现在是实习,理论上病人出现任何紧急情况都可以消化处理,要负起责任来。”
他的目光先扫过纪冉,显然已经洞察出了这张小白脸和傅衍白非同寻常的关系,于是安排了个最轻松的:
“你跟8床,瓣膜修复的,夜里一般不用陪,自己掌握情况。”
纪冉接过病历,刚翻开一页,门口就响起两声轻敲。
“打断一下。”
所有人回头,傅衍白并没踏进来,只是短暂的伸了个头:“他跟15床。”
大雪饼:......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纪冉。
汪旺迅速把手里的安排表调了个数字,然后抽回纪冉手里的病例,换上15床的。
“喏给你,这个是...好像是心梗送过来的,你先熟悉。”
纪冉把病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位15床的大哥明显要比8床的难处理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看护。
“钟泰阳是不是,三十七八快四十了吧。”
护士长坐在护士站的小板凳上,手里拎着小风扇:“上个月突发心梗送过来的,哎,我最头疼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