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办报纸(147)
施愉落难前是才女大家闺秀,不碰针线,落难后便是做着洗衣清扫的苦力,碰不到针线。
施愉的赞叹让燕帝跟着沉眸,他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说:“冷宫的日子里不得不学会,母后她吃过不少苦。”
施愉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时候拜见太后,看到她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糊涂。”
“针线做久了,容易熬坏眼睛,更何况年纪大了……”燕帝说着,自己先愣住了,然后勾了勾嘴角。
他拿过这件里衣,轻轻抚摸着,面上似有动容。
这么大的年纪,还亲手给他做衣服,哪怕太后希望燕帝能对胞弟宽容一些,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人之常情。
施愉轻轻抿唇一笑,继续作好奇地问:“太后娘娘送了衣裳来,可有说什么吗?”
燕帝摇头:“就试了尺寸,富宁瞧着满意就回去了。”
“手心手背皆是肉,太后也是不容易。”施愉轻轻一叹,“轻不得,重不得。”
这话说进了燕帝的心坎里,他虽然对李璃有怨怼,可并非真的冷心冷肺,毫无情意。
况且兄弟相隙真的是李璃的错吗?
是他不敬兄长,不敬帝王?
燕帝再怎么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夜深人静回想剖白,他非常清楚,只是因为自己办不到,所以渴望他人的帮助,可一旦他人成功,他又害怕自己握不住,最终是因为他的胆小无能所致罢了。
太后与李璃多年相依为命,燕帝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后更在乎小儿子,若需选择,必然弃他不顾。
可是没想过,若太后真的不在意,完全可以用孝道帮着李璃压住他,无需强硬,只需要翻出这些年李璃对他的帮助质问一声,或是以一颗慈母心一遍又一遍地请求,他必然只有退让一步。
然而最终太后只是亲手做了一件衣裳,却没开口。
这虽然有劝他顾念兄弟之情的意思在里面,又何尝不是不忍心逼迫的心疼?
“阿愉,朕似乎偏执了,太后也是关心朕的。”燕帝握着施愉的手。
施愉柔声道:“这是自然,皇上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
“如今,朕想的很明白。”燕帝抬眼看她问,“这几日,你也为难吧?”
施愉能留在宫里,李璃是出了大力的,不然怎么忽然有几位小姐联合起来替施愉打通上下呢?
施愉微微笑了笑,温顺地说:“不为难,皇上怎么想的,阿愉就是怎么想的,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误会影响兄弟之情。”
听到这里,燕帝眼底的笑容顿时扩大,带着奇异的目光看着施愉,慢慢道:“阿愉果然善良体贴,怪不得阿璃将你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
施愉闻言一愣:“皇上?”
燕帝握着施愉的手,照样温和地仿若闲聊道:“朕自然顾念着兄弟之情,只是这大概便是皇族的宿命,帝王高处不胜寒,君君臣臣,是该分得清一些。阿璃是朕最疼爱的弟弟,不论最后如何,朕总不会害他性命,阿愉和母后放心便是。”
那一瞬间,施愉的心顿时寒了下来。
她努力着控制自己的表情问:“敢问今日皇上见了谁了?”
燕帝没有隐瞒:“福宁离开不久,皇后便来了。虽然母后什么都没说,可是皇后却告诉朕,母后为了赶制这衣裳熬了三宿的夜。朕思忖着,朕与阿璃真正割裂的时间似乎就在那个时候,母后果然费心了。”
施愉再也忍不住道:“皇上是听不明白皇后暗讽之意吗?”
“明白,可是阿愉,她说的也没错,连你都向着他。”
“我是向着你啊!”施愉眼里闪出泪花来。
燕帝听着淡笑了一声:“阿愉,你那么聪慧,怎么会不明白朕不想听呢?”
燕帝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而去。
顿时施愉立刻挣扎起来:“不要……”
施愉挣扎得厉害,燕帝几乎抱不住,未免伤她,他只能松开手,拧眉问:“怎么?”
“臣妾这几日不方便。”
燕帝看着她,神情隐晦不明:“延迟几日,还是来了?”
施愉顿时呆了呆,脱口而出道:“皇上怎么知道?”
燕帝没有回答,可是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眼神幽暗,不禁喃喃自语道:“已经停药那么长时间了,每次算着日子,还是没有身孕……”
施愉听着不甚清楚,问:“什么药?”
燕帝看着施愉,眼底酝酿着风暴,他没有回答,然而那阴沉的脸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外头怎么传言他有隐疾,燕帝都不当回事,因为他知道原因。
可是他与施愉欢爱,一直是停药的状态,依照着太医测算时间,然而至今依旧毫无动静。
施愉自己不知道,可是燕帝却关注着她的情况。
早些时候,施愉因为劳累伤身,月事总是不准时,怀不上也是正常的。
然而都养了几月,从记事房记录来看,前后不超过三日,应当已经调养好了,可依旧没有动静!
甚至连其他妃嫔也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没有办法留下子嗣?
想到这里,燕帝连手都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
“今晚你好好休息,朕回去了。”他说完,便再也不看施愉,连那件太后所制的衣裳都来不及拿,就大步离开,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施愉怔然地望着御驾离去的方向,忽然掩面哭泣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娘娘?”
“小霞,你去记事房记个档,这几日撤了我的侍寝。”施愉吩咐道。
“是。”
第104章 合作
此时已是就寝时分, 然而明正殿内灯火依旧未暗。
燕帝坐在桌边,他面前的茶水已凉,然而他仿若未闻, 直挺挺地坐着好似一座雕像。
周围伺候的全部退去,寝殿内安安静静, 只有张伴伴跟个影子一样侍立在燕帝身后角落。
他呼吸极轻, 生怕惊着圣驾,然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燕帝放在桌上的白肚小瓷瓶上, 有三个。
作为燕帝的心腹,他非常清楚瓷瓶里面放着的究竟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亏得这李璃暗中送来的药,后宫才风平浪静,宫妃们再怎么受宠, 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兄弟相依的时候,燕帝吃得深信不疑,如今各朝东西, 不想要孩子的燕帝终于开始停药。
可是断嗣容易,恢复却难。停了几个月之后, 还没得尝所愿的燕帝终于开始怀疑了。
“皇兄, 我这半吊子的医术,你就不怕吃了伤身?提前说好, 要真那啥了,可不能怪我。”
李璃笑意满满的活泼话语回荡在耳边, 燕帝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心冷, 冷得他直接打了个颤。
他怎么都没想过,本是玩笑之语, 却有可能暗藏玄机。
若他真的不能使人受孕,而断了子嗣,那么这受益之人……
燕帝闭了闭眼睛,终究不敢将弟弟想得如此恶毒,毕竟是药三分毒,哪怕停了药,怕也得一两年才能恢复,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吧?
然而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他是怎么都无法自欺欺人将此忘却,看着这三个长相一样的瓷瓶,他越看越害怕。
这三瓶药是李璃陆续给他的,前面两个送来的时候,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极好,燕帝几乎都吃完了,只留下了几颗。而最后一个瓷瓶,是年前兄弟猜忌已起之时李璃对他的试探,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兄长信任,在此之后李璃再也没有主动送过来,燕帝也没怎么吃,甚至只动了一两颗。
他打开瓶子,倒出里面一个看起来普通的黑色小药丸,两手指捏着凑在灯火下仔细看。
可是他不懂医,如何知道这黑漆漆散发着淡淡说不清道不明气味的究竟是什么药材研制而成,除了让人怀不上以外,是否还伤身体?
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在燕帝的脑海里,他忽然有种宣太医过来看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