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21)
“来帮忙的。”慧婶婶应道。
乔迁宴的菜式他们早前就商量好了,昨天晚上已经做出来了一部分能放住的,今天重新炒一遍就可以。
陆辞瑜请的依旧是那几个婶子,他家里没有长辈亲人,里正一家就来跟着压场子搭把手,这份心意陆辞瑜心里清楚。帮忙的都来了,他这个做主人的也不好在屋里继续呆下去,只能依依不舍放开林迟让人跟着慧婶婶进了灶房。
他挽起袖子与林榕出了屋,正好见到拎着一溜野物的陆归兮回来。这就要提起自打陆归兮来了后陆辞瑜几乎没怎么上过山,陆公子本质上就是个宅的,要不是因为要打猎卖给村里拉进彼此关系恨不得一步都不出门。
他从没限制过陆归兮的一举一动,仿佛忘记了对方的身份背景通缉令,就是个萍水相逢的暂住租客。陆归兮愿走愿留去了哪里全凭他自己,平时使唤起来也不会客气,权当房租了。
陆归兮也是个闲不下来的,在陆家睡了一晚第二日起来就开始找事做,家里的杂活看见了就顺手干完了,无事的时候就往山上跑,寻寻木料摘摘草药,时不时提回来一堆野鸡野兔。
他之前摆弄半天做出了两把长弓,特地送了陆辞瑜一把。陆辞瑜一想到对方面无表情瘫着一张脸说“你那把设计的有问题,正好我也要用就顺便多做了一把”就哭笑不得。陆公子那弓就是纪念品打马虎眼用的,陆归兮却以为是他买不到正经的猎户长弓。
陆辞瑜只能道谢接下挂在墙上。
陆归兮见林榕也来了,转身进屋洗去了血腥气,领着大的抱着小的就开始帮着照顾孩子,他和林榕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两个孩子交给他林榕也放心。
眼看着天色渐明,院中聚集的村民也越来越多。陆辞瑜象征性说了几句话,与林迟取出之前放在屋中角落的物品一把烧掉,这迁房的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他清清嗓子,宣布开宴。
陆辞瑜与这些人一同干了几日活,关系亲密了不少。不说多么亲近起码也能见到后熟稔的开对方一个玩笑,他与人挨个儿打了遍招呼,转身就回了里正那一桌。
现在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过了最忙的那段,院中人声嘈杂鼎沸。陆辞瑜抿了口酒,有一句没一句与里正闲聊着话。
他动作一顿,门外随之传来马蹄踢踏及人吆喝的声音,声杂且乱,恐怕来了不少人。林迟有些惊讶隔了几张桌子抬头看他——小马不是在后院里吗?是谁?
陆辞瑜摇了摇头,起身就要去看。
他还没到门口,外面的人就推开轻掩着的大门进了院中。
身着淡青蜀织云缎衣,足踏雪锦浮云纹路靴,跟在两个打头开门的小厮身后施施然走进来。
一时间院内都安静了不少。
陆辞瑜眯了眯眼:“薛公子?”
薛钰自动无视院中众人或好奇或惊喜的各异视线,对着陆辞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闻听陆兄乔迁之喜,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他一摆手,一同跟来的数个小厮立马跑出门外开始来来回回往院子里搬东西,连连折腾了好半天才搬完。
本来院子就被吃酒用饭的众人占了个满满当当,这么一放更是连仅剩下的小角落都占满了,一点空处都没留下。每个箱子大小规格都十分统一,约有陆辞瑜一臂的长宽。他打眼略略一扫,少说也有个二三十箱。
那些箱子统一被漆成黑色,匀亮光泽,木质看着就极好。箱上一个个大大的铜制花旗锁,上面一条条精美花纹。有村民眼尖看到了,不禁议论出声:“那锁莫不是铜的?光这个锁就要几两银子了吧?”
他声音有些大,不少人都听见了,院中再度嘈杂起来——连箱子和锁都这么值钱,里面的东西该是什么稀世珍宝?!
陆归兮瞪大眼睛看清了锁头,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闷闷不说话,吓了边上的林迟一跳。
陆辞瑜面无表情看着薛钰,薛钰笑道:“上次陆兄送了我那么大一个'礼物’,怀谨还没感谢呢,这不,借着这次机会一并送上了。”
陆辞瑜暗暗磨牙。他就知道!薛钰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定是还在记恨镇口的事情。
“本以为薛兄事物繁忙,陆某就没好意思打扰,倒是没想到薛兄原来这么闲,还有心思探听陆某一举一动。”
薛钰叹了口气,满是抱怨道:“还不是要感谢陆兄,看怀谨太过繁忙了特意在那位大人面前帮了我一把?那位大人回去上报后怀谨便得了话,近期‘好好休息’,这份恩情可不敢忘啊。”
陆辞瑜挑眉——那个将军的主子把他禁足了?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默默压下心底的愉悦。
他这动作自然瞒不过薛钰。
薛钰眯了眯眼:“枉怀谨还以为与陆兄感情多好,万没想到乔迁这么大的事情陆兄都不通知我一声,若不是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这喜事就要白白错过去了。”
陆辞瑜脸色一僵,薛钰冷笑——你还有心情笑我?你早就被盯上了。
刚刚抬起头的陆归兮紧皱起眉。
“有人通知啊……”。陆辞瑜若有所思。
“那个……小陆啊,这位是……?”陆辞瑜还在想薛钰那句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薛钰忙抢话道:“在下姓薛名钰字怀谨,是兄长先前在镇里认下的义弟。”
陆辞瑜转头看他——什么时候!
薛钰微笑:“镇里啊。”
陆辞瑜瞪他——臭不要脸!
薛钰勾唇——等我走后这些人找你攀亲戚,烦死你!
陆辞瑜深吸一口气,冷漠道:“那钰弟,院里没地方了,我让你嫂哥儿给你做些东西,我们进屋慢用。”
钰弟……薛钰嘴角一抽,尴尬笑了几声。
陆辞瑜看了看搬完东西等待薛钰下一步命令的小厮们:“几位赶了一路恐怕也累了,若是不介意不妨拼桌挤一挤,或者我再找张桌子单开一桌,也好用些饭休息休息。”
为首一个小厮忙道:“有劳陆公子费心了,您说一下在哪儿,我们自己搬张桌子便是。”
陆辞瑜看他。薛钰还没说话呢这小厮怎么就主动回答了呢?薛钰不可能往外带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小厮,难道他不是薛钰的人?
陆辞瑜点头指了地方,林榕看他要招待那位薛公子分不开身,便自动起身帮人搬桌子。
陆归兮也动了地方,同那几个婶婶一同进了灶房分菜。
他记得锅里还有不少呢。
陆辞瑜看了他们一眼,招手道:“迟迟……”。他话刚出口就是一顿,但最终还是没改,继续道:“过来”。
林迟脸一红,起身跑到他身边。
陆辞瑜拦住他的肩膀,边引着薛钰往屋里走边道:“叫嫂哥”。
薛钰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叫了一句。
陆辞瑜呵呵一笑:“钰弟,你这礼仪是怎么学的?重叫。”
薛钰拳头紧攥,恨不得一拳打上去,奈何方才是他亲口承认的陆辞瑜是他义兄……而且陆辞瑜刚刚说让林迟给他做饭……
“嫂哥好。”倒是情真意切了许多。
陆辞瑜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薛钰今日来此,恭贺陆辞瑜迁居不过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陆归兮。
不,准确的说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来,结果上面那位派在他身边的“眼睛”不经意间提了一句,第二日薛府里就多了那三十个箱子,他不得不来。
薛钰一想到那黑脸将军冲进薛府盘问他的事情,胸口一股气就盘旋不散怎么都下不去。从来都只有他薛少爷阴人的份,却没想到居然被陆辞瑜反阴了回来,气的他半宿没睡一大早上就叫了人来出气。
没想到这山高水远的,他带的东西又多,竟然在路上耽搁了一个上午。
到了地方又和陆辞瑜“斗”了几回,腹中本就饥肠辘辘空鸣作响,又闻到了满院菜香,一听说要吃饭,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薛钰握拳——等我吃完再收拾你。
陆辞瑜请人进了屋,薛钰动了动眼皮,盯着他那些家具颇有些惊叹:“这是桌子?这是椅子?我竟从没见过!”
陆辞瑜转头。废话,这是现代的图纸,你见过就糟了。
他摸了摸林迟的头:“去做些东西,随便炒些什么就好。”
“不用做太麻烦的,别累着了。”
林迟无奈,拿下了他的手:“我知道了。”
陆公子真是的,做饭能有多累啊。
陆辞瑜见他要出门,忙出口唤住人:“前院灶房人太多了,来回行动不便,去厨房做吧。”
厨房指的是他后院的灶房,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名词,为了区分前后两院陆辞瑜特地教了他词语以便区分。
林迟一愣,又确认了一遍:“厨房?”
厨房里的调味品放的全是他们先前的研究成果,陆公子弄出配方后就一直锁在屋里,这是要他去拿这些东西炒吗?
林迟出了屋,陆辞瑜转过身,薛钰仍在惊叹这些家具。
陆辞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疑窦顿起。薛钰不是和陆归兮关系很好吗?陆归兮整日抱着木头不撒手,薛钰能认不出来对方的手笔?
薛钰是真的认不出来,盯着赞叹了半天这才道:“这是哪个木工师傅做的?可否引荐给我?”
陆辞瑜冷淡道:“陆归兮。”
薛钰一愣:“归兮还会做这些?”
陆辞瑜看他。
薛钰大喜:“我跟他要图纸,他定会给我的。”
陆辞瑜面无表情:“图纸是我给他的。”
薛钰一愣,瞬间泄了气。
陆归兮肯定不会给的,他嘴那么严。
薛钰沉默片刻:“做笔生意吧。”
第40章 分成
陆辞瑜其实并不清楚, 薛钰的来头真的不小。
薛家族人世代经商, 大辰国内最重要的商路共十八条,单说完完全全归属于薛家的就有七条。
起初祖上为了谋生不得不涉进商业这摊浑水, 没想到生意竟然一步步越做越大,等薛家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拔不出去了。
产业越来越多,族内人数也不断增加, 其间自然不乏惊才艳艳几岁成诗的小辈。但商籍低贱不得科举, 又是先前那几位帝王在位,纵你有着再通天的本领也只能终身与铜钱账本打交道, 平生热血抱负终不得志最终郁郁而终。
薛家自那位先辈起就定了规矩, 族内代代子弟都必须要迎娶官家的小姐, 以姻亲开始拉进与朝廷的关系。
数年前薛家族长觉得时机已至, 想脱离官籍,没想到险些全族覆没, 当时遭受的打击至今都没能缓回来。
也是那时候薛家人才明白,无论平时他们表现的有多无害多普通,在帝王的心里一直都是被忌惮戒备的。
普天之下皆黄土,一草一木属帝王。薛家富可敌国金银成堆, 国库却连年空虚入不敷出, 皇帝早就盯上他们家了。
虽说现在当权的换成了辰明衍,新帝未掌权时与他的关系又还算可以, 不过帝王心思终归难测。辰朝被先前几位皇帝折腾的千疮百孔, 谁知道他会不会把目光也放在薛家上?
他薛钰身边光是明面上的毫不遮掩的属于辰明衍的眼线就有两个, 背地里是不是会更多?
薛钰不敢细想。
薛家的事情和陆辞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选上薛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因为他只认识这一个当地土豪,比起带着图纸挨家挨户敲那些商户家磨嘴皮要方便不少,二是他先前与陆归兮聊过这人。
陆归兮的性子实在是太好琢磨了,心里想着什么一猜就透。他说自己是混江湖的,陆辞瑜对此十分存疑——这么简单单纯的性子在江湖上不早被人拨片拆骨了?难不成其实江湖也没什么可怕的,所谓的身不由己都是现代的小说影视杜撰出的?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陆归兮和林迟一样,都不是会骗人的。问他什么事,能答的都会回答,不能答或不能说的……不是僵硬尴尬的转开话题就是闭口不答。
所以看他和林迟聊天特别有意思。
咳,扯远了。
当时的陆归兮沉思片刻,方才答道:“薛钰的性格十分谨慎,事情没有九成的成功率他不会出手,你怕他见到你的图纸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会动了杀意强夺,那就是多虑了。”
“不提我还在这儿,单说他这个人。虽是标准的商户公子,虽说狡猾多疑,但他还做不出来安排手下取人性命这种事情。”
“在这方面他还是挺可信的。”
陆辞瑜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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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生意,薛钰整个人都来了精神:“陆兄说图纸是你的?”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现代发展变革的结果,怎么能算是他的。不过这话他没法说,只能默默应下。
薛钰坐直了身子,胳膊倚在扶手上指尖微微敲了敲:“这样的图纸,陆兄还有多少?”
陆辞瑜倒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过了会儿不甚确定道:“很多吧。”
薛钰被他这态度弄的一愣。很多吧是什么意思?
陆辞瑜也无奈啊,他又不是搞家具建材的,能记住这些就不错了。
薛钰执杯想抿口茶,杯到嘴边才发现这碗是空的,瞥了陆辞瑜一眼淡然放下——连杯茶都不给,真抠。
陆辞瑜装没看见——你是想让林迟倒还是想让我倒?呵呵。
薛钰懒的理他,张口就道:“陆兄能卖的有多少?每张价钱几何?”
陆辞瑜回道:“手上还有二十几张。陆某不懂得生意,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市场价格,不如薛兄给报个价,陆某听听看?”
薛钰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仔细思索,这才道:“要看陆兄图纸是什么样的。”
“像这个桌子。”薛钰抬手敲了敲。
“这桌子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可以……变形?拉开上面方形桌面可以扯出底下圆形桌板,方圆都可变换,胜在造型奇特破具新意。”
“还有这个也是同理”。
“椅子倒是……三足的凳子我从未见过,今日还是头一回坐,少了一条椅腿稳定性竟然也不差。”
薛钰指着屋里东西挨个点评了一番,他们在的是所谓的正厅,专门用来会客用的。不过陆辞瑜毕竟不走寻常路,“装修”的跟现代客厅差不多。
这间正屋呈长方形,面积极大,屋子方方整整的。
正对大门的区域不大,摆了花瓶木椅装饰器物、三件组多宝阁博古架后还空下不少。眼见着那么大一块地方空着,陆辞瑜索性将屋子划为两部分,中间用两个半透明的镂刻屏风隔开,那边就是薛钰方才点评的长方形折叠桌,左右两侧并列八个中式简约风榆木靠背椅。
他这么布局极不符合朝代规矩,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是陆公子的家,他爱怎么弄怎么弄,谁管得着他啊。
要真让遵循礼教的人来了这房子,看见他正堂墙上开着的门岂不是要一口老血气出来。
“……不过这个构思还是不错的。”薛钰总结道。
“这种……东西要怎么称呼?”薛钰问道。
“折叠。”陆辞瑜回他。
“折者,弯转屈曲,叠者,重复累积,倒是合适。”
陆辞瑜转头不想看他。
是你拽词儿的时候吗。
“像这桌子,一张一百五十两,椅子和其他的按三十两来吧。”
陆辞瑜挑眉,这价格和他估量的也差不多了。
这种家具说好听点就是卖个新意,图纸给了陆归兮后他不到一个时辰就研究明白了。哪怕是古代能人也不少,何况这个朝代的工匠都是祖祖辈辈的传承,一辈子都同这些东西打交道。看见了实物后怕不是回去就能制作出来,甚至以此为基础改进变动发展出更符合本朝代的风格。
别的店怕不是分分钟就能推出仿制品,这么个朝代也没法申请专利告人侵权。
他点了点头,刚要应下,薛钰又道:“不过陆兄也不能糊弄我,这折叠的技术既然可以用在桌子上,就可以同样用在案上榻上床上柜上,由此可变换出不少东西。陆兄要是还拿一样的东西换汤不换药的卖我,我可是不会收的。”
陆辞瑜叹气,他原来还真是这么想的。
林迟的菜还没做好,正堂里的东西不多,陆辞瑜便带薛钰进了卧房。一并卖了推拉门上下床伸缩家具组装衣柜,顺便安利了发电视柜。
当然在这里就改了名字,他又解释不了电视是什么东西。相较于现代电视柜的狭窄改进后的倒是宽了不少。虽说这个朝代人们早就习惯了坐在椅子凳子上,不过听说某些世家大族里的“文化人”还坚持着老旧的“席地跪坐”传统,眼前这种改进后的电视柜高度倒是正好。
底下又有着空余的空间和抽屉,放些纸墨笔砚也好,若是有银子话还可以在上面铺一层琉璃充当玻璃提了高度改造成茶几……
至于琉璃易碎的问题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想法有的是,至于这些东西要怎么改进怎么起个文艺好听有逼格的名字就都是薛钰的事情了。
陆辞瑜取了笔墨让薛钰拟定契约,薛钰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陆兄还真的是信任我啊。”
陆辞瑜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个毛线。
还不是因为陆公子他不会写这种东西。
薛钰这人真不愧是商家出身,平日里插科打诨笑嘻嘻的,做起生意来一分钱都不肯让。写个合同笔都不停一气呵成足足写了十几页,一字一句全都仔细覆盖在上面。
陆辞瑜皱着眉看他,看字的速度都跟不上他写字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