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不配(48)
许溪秀美轻挑,得意之色难掩。
齐掌柜则是分外尴尬,这样的场景在眼前发生,就基本表明在这场生意谈判中,他这一方已经彻底输了。
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对那体面书生道,“李秀才稍等。”
……
傍晚,装着满满收获,回到客栈后,陆秉行终于有考试近在眼前,临时抱佛脚的觉悟了。
于是,他开始跟自己较劲,作诗。
县试的内容很简单,共考五场,要试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等。
旁的都好说,只有这个诗赋,这个诗赋,啧!
诗歌是艺术,首先需要天赋和灵气,其次是知识积累和人生体验。
这点让陆秉行很不满意,因为他最最认同的科学实践表明,智商高并不代表艺术天赋高。
不过,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陆秉行虽然自己是主攻理科的,但也是受正儿八经义务教育上来的,唐诗宋词大全,他全部看过,凭他的脑子,见过就等于背下来,没灵气不怕,他储备丰富,严格按照韵律格式,怎么也能模仿出几首漂亮的诗来。
只是,一旦想到这点,他就莫名觉得很屈辱,因为旁的科目,不可能有人超过他,但诗歌的话,说不定这一届科考,真有那些个天生的浪漫诗人,万一……绝望……
不说远的,就说才见过的王锐,学识就极佳,前世的科考中,他更做出了几首绝品诗歌。
若不能所有科目都拿第一,并且遥遥领先、一骑绝尘的人,算什么合格的县案首?
是的,陆秉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考除案首之外的名次,否则那就不叫屈辱,那叫科举舞弊。
许溪看着他挥毫泼墨,乱七八糟写了一堆,纸张堆起来,比平时十天半个月写得都多。
心里不仅微微吐槽,平日在家中时,让顾平安去读书从来不听,这会儿倒是知道努力了,这么大人了,一点自制力都没有,还跟个几岁孩子似的,一点也不成熟!
……
而等到晚间睡觉,发现顾平安依旧不停歇不间断对他动手动脚时,许溪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天啊,短短几个时辰后,就要科考了啊,顾平安的脑子里居然还在想着这种事,这他要能考中,那也真是有鬼了?
啧,就连下午的临时抱佛脚,都显得虚假了……
第二天黎明,陆秉行背着书筐,独自一人前往县衙考场。
待他走到考场门口,天色未亮,却已是人山人海,陆秉行眼尖,一眼就瞧见他的老不修秦夫子,带了个小板凳坐在角落直打哈欠,身遭旁边一圈,则围站着几个年龄不一的学子。
那些是约好跟他取具同考的人,他们都是本科的考生,也是在秦夫子学堂读书的,是他昔日同窗。
五人互结保单,保对方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另外,这五人里,一旦有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除此之外,还要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廪生就是已经考中秀才,且名次排在当届前十的人。
而请廪生帮忙作保,是要花银子的,他们县的默认价格是每个学子五两银子。
知道这个信息时,许溪还小小嫉妒了一番,读书好果然是很有用的,这一年一次就能赚二十五两。
“诸位早安。”陆秉行率先问好。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为了生活,陆秉行也由孤傲冷酷的堂堂天才,变身为知书识礼的虚伪读书人了。
“无疾状态看着倒不错。”
说话的是为他作保的廪生,人皆唤他做赵秀才,他跟秦夫子是同窗,关系极好,顾平安前些年县试,也有一次是请他帮忙作保的。
今朝再见,赵秀才见他眼神通明,精神饱满,不由赞道。
顾平安没有出声,只是深深的朝他拱手做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疾今儿个可别再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啊!”秦夫子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很是得意地嬉笑道。
赵秀才就是再了解秦夫子的德行,听他在考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也不由面色大变,抬起手上的折扇,就敲了敲他的肩头,喝骂道,“你这老不修!”
陆秉行也很是无语。
不过他自有实力在手,压根不在意这些,只冷冷瞥了老头儿一眼,没再多给反应,秦夫子就是那种,你越理他,他越来劲的人。
很快,铜锣敲响三声,考场们打开,县官打头,带着一排衙役走了出来。
江南文气颇盛,考生数目惊人,今科几百个考生被分成好几列,每列约五十人,带着考篮,依次渐行,点名入场。
县试共五场,每场只一天,因此,陆秉行除了笔墨纸砚外,考篮里只装了几个饼子,然后,在搜身的时候,被衙役给掰得稀碎。
陆秉行眉峰微蹙,满脸霜色,被手碰过,不想吃了。
大概因为陆秉行的表情太过怨念,那检查的胖衙役,以为他的饼子有什么古怪,还特地多掰了几下,最后几乎成了渣渣。
惹……
那胖衙役再抬头,看到他脸上越发冰冷的表情,恨不得把饼子拿起来再掰几下,可惜此时却无从下手了,因为饼已经完全碎得捡不起来了。
陆秉行按照考牌上的座位号,寻摸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双眼冷的几乎要掉冰碴。
脏、脏、脏、脏、脏,桌凳上不仅有各种不明的痕迹残留,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虫眼!
哎,陆天才为了出人头地,这辈子可委屈大了……
县试共五场,第一场是正场。
他们这科依循惯例,考校四书中文章两篇、作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和诗、文格式固定,还规定了全卷字数(即两篇文章、一首诗合计字数)不得多于七百。
这对陆秉行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尤其诗歌的题目,他在昨天自己试写的时候,刚好琢磨出一篇近日来,最为满意的。
还未到午饭时间,陆秉行便已将诗文誊抄完毕,确认未冒犯当朝庙讳、御名及圣讳等,之后的时光,就捂着鼻子坐在座位上发呆。
那掰他饼子的胖衙役,巡行场内,几次路过陆秉行身边,见他既不动笔也不低头看题思考。
内心暗暗得意,只觉得这家伙果然中看不中用,是来凑数的,就凭自己长得好看,会摆一张臭脸。
傍晚,铜锣再度敲响。
陆秉行不愿跟人挤,第一个弹起来交卷,那急切的姿态,实在让人难以对他生出什么期待的心思来?
坐在上首的考官接过试卷,边无奈摇摇脑袋,这孩子……
待他低头,看到试卷上的工整洁净、铁画银钩,不由眉毛皱得更深,可惜这一笔好字,如此不上进,真是……
县试五场,考一场出一次成绩,第一场过了的,才能继续考第二场。
第一场批卷完毕,张贴名次当日,陆秉行并不急切,等到了傍晚,才带着许溪去看放榜。
许溪却只以为顾平安是自觉考不中,怕碰到相熟之人问起名次,尴尬丢脸,所以故意挑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过去。
真是用心良苦。
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慢悠悠走到那张榜之处。
此处早已不复清晨上午的热闹,冷冷清清,基本见不到几个人影,只有一个看守的衙役,以免哪个不懂事的捣乱者,扯下或者撕坏榜单。
扫视而去,不出意外,陆秉行在内圈最正中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号。
天才只会有始有终,一次意外也不能有。
许溪看顾平安装得云淡风轻,难得生出几分心思想为难他,故意问道,“你的座位号多少?”
“你猜?”
陆秉行挑眉,神情冷淡,眸中却不经意露出几分得意。
许溪凝神扫了一眼发案,心里情绪莫名。
江南地区文风极盛,读书人极多,科举竞争更比旁处激烈艰难,唯有那最聪慧且勤奋的,才能够脱颖而出。
他也常听人家说,谁谁谁读书是何等辛苦,何等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