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老公(3)

　　疼痛从指骨伤上传来，季无锋微微一怔。
　　会疼的梦？
　　不！不对！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屏住了呼吸，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疼！
　　对，他能感觉到疼！
　　刚刚他是吻得太入迷了才没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自己怎么可能会被老师揪疼呢？
　　除非……除非这根本就不是梦！
　　虽然季无锋不怎么关注娱乐，但是有些词语他还是懂的——重生。
　　他重生了，重生在自己高中。
　　知道自己重生后的季无锋几乎瞬间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宁可这是一场上天恩赐的礼物，一场幻梦，都不想这是真的。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进行性肌肉骨化症。
　　像是被灼伤了手一般，季无锋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缩进校服里，握紧成拳。
　　封尘看着他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的模样，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么温柔的人根本就不像季无锋，眼前这个一碰到自己就会满脸痛苦的季无锋才是真正的他。
　　封尘目光闪了闪，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思绪，背在身后的双手骨节发白。
　　“我下楼转转。”季无锋抛下这句话后，几乎落荒而逃。
　　那种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明明他们心意相通，却必须分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难受的他只想疯狂运动，大口大口地呼吸。
　　季无锋在操场上疯狂地跑着，眼泪飘出眼眶，消散在秋风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苦的。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他重生！这是对他的惩罚么？让他再次体会一次与自己心爱之人生生分离的痛苦……
　　季无锋无力地倒在操场上，手腕遮住眼睛，脑门上全是汗，遮着眼睛的校服上晕染开一大片水渍。


第4章 你居然喜欢男人？
　　Z中的操场在阳面，他们被罚站的地方却是阴面，封尘看不见操场上痛苦的季无锋，他只知道，那个人走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次他都这么做的，自己这一年也都习惯了，可是心中还是隐隐地失落。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还是个男生，季无锋与他之间，隔着无数的鸿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
　　可是就在刚刚他护着自己的时候，心中竟然再次生出不应产生的希冀来。
　　后脑勺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季无锋掌心的温度，走廊里空荡荡的，秋风卷着残叶从窗外吹来，凉意吹走他荡漾的心绪，让他的头脑清醒几分。
　　他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操场上，季无锋还在躺着，就感觉到有一片阴影投射下来。
　　“四少爷，老爷子让您回家一趟。”
　　季无锋听着这久远的称呼，眯起双眼，只是在胳膊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充满冷意的双眼中全然变成了几分狂妄之色。
　　“哦，钥匙呢。”
　　来者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他，季无锋吹了一声口哨，拿着钥匙开启一辆黑色保时捷，扬长而去。
　　一回家，看见爷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了一巴掌。
　　“啪！”
　　季无锋的头被打偏，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孽障！孽障！我季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季无锋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扭回头来看着自己这个所谓的爷爷“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么？”
　　“你喜欢男人？”季老爷子气的拐杖在地上锤得咚咚作响“你是要季家断子绝孙么！”
　　“季家子孙有的是，不差我一个。”季无锋邪邪地笑着“不过爷爷，我不喜欢男人。”
　　回家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既然自己注定要成为一座活雕像，就不要祸害人家封尘了。
　　封尘可以有他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守着自己这个未来的活死人过一辈子。
　　只是这一世，他会默默地守护这封尘，不让他再受到那么多伤害。
　　听见季无锋说自己不喜欢男人，老爷子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那你的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季无锋大概想起来今天是哪一天了，上一世的今天，自己没有强吻封尘，所以保镖就在全班的瞩目下，将自己给“绑”回了家。
　　他当时叛逆的很，出柜也不怕，被关在小黑屋整整两天两夜。
　　后来还是老爷子要谈个大项目，必须出国才将自己放了出来，而自己回到学校后，将心中憋着的所有火气全部都撒在了封尘身上。
　　季无锋一想到刚刚封尘问自己的两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前世是个大混蛋。
　　虽然封尘只是自己所谓的男友，但是高中正是对X最感兴趣的时候，他当时也不例外，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弯的，所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让封尘用嘴……
　　想到这，季无锋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这一世，他不能再伤害封尘了，最好自己离他远远的，相信自己现在这么对封尘，封尘还没来得及喜欢上自己吧。
　　那封情书不过是别人愚弄封尘写的而已，这些季无锋都是知道的。
　　季无锋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那不过是我和同学们瞎说着玩的。”


第5章 喂基佬，接球！
　　老爷子盯着季无锋的眼睛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中看出真假来，但是他太低估季无锋了，前世的季无锋在老爷子没了之后，将季家壮大了两倍，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再容易不过，故而老爷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训斥了两句就放他回去了。
　　而校园里的封尘，独自一人在走廊里站到下课，也没有看见季无锋的人影。
　　数学老师训他的时候，他也不说话，全盘接受老师的教训，等着对方说完了，再自己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
　　只是刚一坐下，就感觉屁股一凉，封尘马上站了起来，听到周围人的窃笑，也不在乎，拿出纸巾将凳子上的水擦干净，再坐下。
　　“欸你说这基佬的构造是不是和别人不大一样？这都感觉不到凉快呢。”
　　“说不定人家下面什么都没有呢哈哈哈哈……”
　　封尘打开语文书，默默背起自己的文言文，不理会那些人的奚落。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
　　“据说男的和男的更爽呢！”
　　“有些人啊，被上了之后，还很容易欲求不满啧！”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上课铃声响起，那些纷杂刺耳的声音都不见了，只余下老师的谆谆教导。
　　封尘在这一瞬间觉得，那是他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下午的第三节 课是体育，封尘从小运动细胞就不怎么强，解散了后男生不是踢足球就是跑去打篮球，女生们三三两两的结伴，有到操场边角处隐蔽的地方透过铁栏杆买雪糕辣条的、有在操场上坐着聊天的，各有各的热闹。
　　只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封尘已经习惯了这些，他知道那些男生在背后说自己娘娘腔，女生说他是变态，不会有人愿意与他亲近，于是早有准备地从自己的校服兜里拿出小小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早晨没有背下来的单词。
　　他也不矫情，随意找到一个阴凉处坐下，仔仔细细地背起单词来。
　　季无锋刚一踏入校园，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青灰色的石阶上，男孩满脸认真地盯着手中的小本子，阳光穿过金色的银杏叶细碎地洒在男孩脸上、身上，将他脸上的绒毛都映得清楚，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贴在他的侧脸上，只有发顶上有一缕十分俏皮地立了起来，平添了几分活泼，衬得那蓝白相间的校服都显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美感来。
　　一瞬间，季无锋不禁看呆了。
　　男孩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在本子上翻了一页，另一只手挡住半个本子，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想单词的拼法，然后将手指移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