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病娇,莫挨老子!(179)
焦仁凶狠地瞪他一眼,眼睛落在他怀里的纸团上,“你自己看!”
张六手忙脚乱的将纸展开,左看右看,都没明白他恼火什么,“是这张啊,我认得,都是七行半字,两个红手印,而且我亲耳听到他俩说这是藏在大瓮底下的字据!”
“……”
焦仁呆了片刻,总算明白了,接着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他妈不识字!?”
废物!
他妈的不识字干嘛还像模像样自荐去偷字据!
张六被他吼地脸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我就是个种地的,又没念过书……但东家,我看的很清楚,这是一样的啊!”
“……”
焦仁简直要气炸了,抬腿就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滚滚滚!你个废物!”
纸上全是骂他焦仁的话,还故意摁了两个红手印,显然就等着有人去偷呢!
自己这是让罗玄他们给耍了!
张六还在怀疑,“东家不会是故意欺负我不认字,说我偷错了,不想给我剩下的八两银子吧?”
焦仁:“……”
这么好的赖账方式,你东家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可现在这确实不是真的啊,这句话反而提醒了焦仁,他上前一把揪住了张六的衣领,“对了,把我那二两银子拿出来!然后给我滚蛋!”
他妈的,事都办砸了,还有脸要钱!
自己还得给他要钱呢!
那二两银子总不能白扔了!
…
“是张六。”
安望渊一早就留意谁去了焦仁家里,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罗玄摊开名单,拿起笔将张六的名字抹黑,“当着乡亲们的面告诉他,我们是诚心诚意想带大家一起发家致富,要是有谁居心不良,那就抱歉了。”
罗玄本以为,都是穷苦百姓,互相照顾惯了,都会是淳朴善良的。
可张六的事让他明白,无论什么样一个圈子,你都没法保证每个人都一心纯粹,不生邪念。
…
焦仁一时半会儿显然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几天功夫,罗玄就带着乡亲们又新植了一批珍稀药材。
而且他已经跟李富贵达成合作,以后由李富贵的药铺去县里开拓市场,自己做药草供销商。
至此,自己跟李富贵彻底站在了一条船上。
李富贵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看着自己被焦仁找麻烦。
焦仁要想再做点什么,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至于李富贵那点奸诈本性,罗玄觉得无所谓。
更算不上什么与虎谋皮。
人无完人,没有绝对的善恶,再说,两方本来就是利益合作,没什么不可以的。
眼看着三里山短短功夫就变成了一座药山,安望渊看着怀几天来都对某个话题绝口不提的爱人,轻轻喊了他一声,“玄玄。”
也不知道玄玄是真的忘了,还是只是有意避而不提,可这件事,拖得越久越不好。
“嗯?”
罗玄疑惑抬头。
安望渊摸着他脸颊的手轻轻往下滑,在他肚子上慢慢停了下来,“玄玄,想好了吗?”
之前罗玄说考虑两天,可要是最终打算留下来也就罢了,要是打算拿掉,哪怕安望渊是个男人,也很清楚,那还是越早做决定,对玄玄身体的伤害就越小。
拖不得。
罗玄脸色一僵,显然对这个极力不愿想起的话题有些逃避。
安望渊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抚了抚他,“没关系,你真不想,我们就拿掉,还来得及。”
罗玄沉默地靠在他身上,久久地一言不发。
安望渊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一时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等着他。
许久,许久,久到安望渊觉得罗玄不会再开口,忽然听怀里人的声音又低又轻,仿若蚊蝇,“…还是留了吧。”
安望渊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眸子还是不可抑制地暗了一下,“好,流就流吧。你自己医术好,一定要配些温和的药,而且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养好你。”
“……”
罗玄抽了抽嘴角,原本怅惘纠结的情绪都快被他这副模样给弄散了,不禁抬头,弯唇冲他一笑,“傻子。我说的留,是留下的留。”
这男人,真是的。
明明心里很期待,却非得强行顺从他的喜好。
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生温暖,又怎能让人忍心流掉跟他的孩子。
安望渊眼中一亮,惊喜地看他,“留下的留?玄玄,你要留下我们的孩子了!?”
罗玄红着脸贴上他胸膛,轻轻砸了他一下,“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安望渊忽然将他抱起来,兜地转了一个圈,“太好了,太好了!玄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苦!”
…
半年后。
焦仁看着空无一人的地,失魂落魄地坐在低头上干瞪眼。
这次,连最后一拨人都走了。
地真的没人种了。
一个个儿都跟着罗玄去钻了山林子!
“他娘的,我减租,我减租还不行吗!”
焦仁起身,狠狠跺了跺脚。
他想跺的,其实是脚下这块地。
原本越看越得意的地皮子,现在是越看越恼火。
这半年来,罗玄的种药营生越来越红火,连着开了两三座山,不光三里村的村民全都跟着他去了,就连别的村的,眼见着三里村这半年翻天覆地,家家户户翻了新挣了钱,也跟着罗玄种药去了。
而且焦仁还听说罗玄已经在西边镇子上开起了一家布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玄他们的药,更是闯进县城,又出了省,他现在早就不是自己比的起的了。
可罗玄怎么发家致富他可以不管,但他抢了自己的人手!
一个个不种地,自己难不成再过两年真的要喝西北风去!?
早知道罗玄会有今天,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找他的麻烦。
焦仁正暗恨不已,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一瘸一拐地过来,抱住他的腿就是扑通一跪,“东家!东家!我种啊,我种!你把地给我,我种!”
焦仁被他扑地一愣,下意识地就想把他推开,触碰到他的目光,却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你,你是张六?”
张六闻声抬手草草扒拉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那张灰扑扑瘦糟糟的脸,“是我啊东家!我要种地,我种!”
他之前在罗玄那里被除了名,不肯带着他干,不得已只好又去找焦仁,想要种地。
结果当时焦仁因为他办事办砸了正憋了一肚子火,当场把他赶了出来。
一开始还好,张六靠着家里存粮,还算安然过了两三个月,可是再后来,眼睁睁看着别人一个个赚了钱,他却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再往后,就更是让张六悔的肠子都青了。
因为别人一心一意跟着罗玄,早的那一批人,这半年挣得银两早就超过了十两!
再想想自己,当初一时眼红和脑热,为了十两银子,却放弃了这么一个可以长长远远致富的机会!
他怎能不悔。
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沦落到如此食不果腹的凄惨地步。
罗玄不用他,那,哪怕再种地也行啊,总比只能这样去要饭。
焦仁眼里的亮光又很快死灭,自嘲一笑,“你种地?你一个人种地,能有什么用。”
张六与他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曾经无法无天的大东家,大地主,居然和这个沦落为乞丐的曾经的佃户,齐齐开口了,“要不,去找罗玄示好/赔罪吧?”
张六是已经实在走投无路,这半年的日子已经给够了他教训。
焦仁却是瞪着张六许久,不禁悲从中来,忽然感觉若是自己也被所有村民抛弃,家底再用完,下场恐怕会比张六还凄惨。
张六好歹和村民还有些情分,要饭都没饿死。
可要换成自己,就凭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到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恐怕村民非但不会接济自己,还会一人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