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A的反派是会被标记的(156)
“诶?”
“你一会就知道了。”
“啊?”
顾景明没有回答。
所有灯光彻底暗下,最后的微微光亮都不见了。
下一刻,一声开关声响起,舞台中央骤然亮起了聚光灯。
场下,一切谈论声都在这一刻消失,柯斯站在升降台上,出现在灯光的正中间。
他手握话筒,按着耳返,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开始了第一句清唱。
没有任何伴奏。
而但凡不是第一天认识柯斯的歌迷都知道,这是演唱会开始的标志。
歌声响起,顾景明和段嵊一起,同观众席上的千千万万歌迷一样,抬起手中的荧光棒,缓缓地跟着节奏舞动着。
音乐沁入骨髓,歌声飘渺在侧。
无数舞动的荧光棒谱写出了规律的浪潮,仿佛连绵起伏的节奏器,又仿佛摘下了天边的点点星辰。
顾景明多年不曾再度亲临这位挚友的演唱会现场,几年之后再度坐在第一排这样一个好友的位子,怅然酸楚,却又圆满而期待。
他一下一下舞动着荧光棒,不自觉地跟着柯斯唱完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而到了演唱会中场,柯斯准备的彩蛋部分,居然演奏弹唱了《桀骜》。
在这样一个舆论当口,在所有人都期盼能再次看到段嵊秦宣柯斯三人同框的意难平中,这首曲子的出现直接点燃了气氛,嗨翻全场。
而在《桀骜》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柯斯拿着话筒,就那样背着吉他,缓缓坐到了舞台的最前端,双腿垂下依着边缘而坐。
这样离观众席最近的位子,正巧正对着顾景明三人。
顾景明抬眸,看着全场光线唯一聚集的地方,一时之间对上了柯斯的视线。
同一时间,他们勾起嘴角笑了笑。
下一刻,数着洋葱头的音乐天才随手拨了拨吉他弦,温和地说:“嘘——”
歌迷们瞬间安静了。
“很抱歉占用大家来听我演唱会的宝贵时间,”柯斯有着得天独厚的嗓子,即便是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也仍然让人陷入其中,“因为我自己私自用演唱会的时间来说一些我个人必须说的话,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联系票务全额退票。”
顾景明瞬间鼻头微酸。
他知道柯斯要说什么——那是他的手笔。但他没想到柯斯并没有在演唱会结束才说,而是在演唱会中场,还没有人离场的时候来说这些,并且还把占用时间的错归咎在柯斯自己身上。
舞台边缘,柯斯说了一些场面话,这才道:“我之所以唱《桀骜》,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久都不曾谋面,但也许刚刚见过的朋友——在今天,委托我,让我和大家说一些话,让我告诉那些曾经喜欢、或者现在还在喜欢他的人,他现在很好。”
顾景明缓缓地眨了眨眼,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一大把荧光棒。
他的身旁,乌翠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94章
柯斯什么都没有说。
可刚才的那一曲《桀骜》, 还有那一句“很久都不曾谋面”的话语, 都清晰明了地点出了他提到的这个人。
乌翠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手, 捂住自己即将发出尖叫的嘴巴。
而观众席上, 立刻明白过来的粉丝们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呼喊——先前柯斯段嵊秦宣三人关系好的时候, 不少时间久的歌迷同时都是他们三个人的粉丝。
此起彼伏的声音中, 柯斯只是一手握着吉他的背带, 一手握着话筒,没有立刻开口。
第一排座位上, 乌翠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震惊, 断断续续地喃喃道:“这、这……小顾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纵然身后还有一些尖叫声, 顾景明仍然听清楚了乌翠的话。
粉丝们看不见的地方, 洒在柯斯身上的聚光灯带来微微亮度的第一排,他和段嵊的手无言地握在一起。
他可以说是柯斯告诉他的, 也可以说是段嵊告诉他的, 甚至解释是刚才猜测的。
可他却一个理由都没有找。
他只是笑了笑, 低声说:“——听。”
柯斯也对着话筒, 再次“嘘”了一声, 示意大家安静。
这一回, 所有人都噤声了。
有人还安静地用手机打开了直播。这本就是一场关注度极高的演唱会终场, 此刻柯斯突如其来又饱含深意的话更是引起了场内场外的高度关注,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安静而忐忑地等待着柯斯开口, 没有任何人真的起身去退票。
柯斯勾了勾嘴角, 嗓音悦耳:“谢谢你们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和耐心。”
场外星空满怀,场内荧光棒无声舞动,点点光芒交织。
“我刚收到消息的时候还特别惊讶,因为我这位朋友他的话一向不多。可我打开他托人带给我的信纸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好长一段话。本来打算直接带过来读给你们听,后来想了想,我把话背下来了。”
那是一种对待好友的态度,是想要将他们的友谊捧起来的珍惜。
这些话是他原来想登陆秦宣的账号说的话,可最终他和段嵊觉得,让秦宣的一切事物都缓慢而沉默地退出所有人的视线比较好,虽然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世界意识的弱点,但如果一直利用世界意识,难保不会让世界意识狗急跳墙。
还是让秦宣从此沉默最好。
而这些话,顾景明也觉得段嵊说不太合适。毕竟段嵊并没有自己的账号,工作室更不适合说这些,更何况从前“秦宣”和段嵊在公众面前还有过针锋相对的时刻。
所以他们思虑再三,顾景明将这些话写了下来,由段嵊转交给了柯斯。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柯斯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了。
顾景明目不转睛地看着柯斯,听着这位挚友接下来一字不差地说出了那些他作为“秦宣”留下来的最后的话。
“他不会再复出了——因为他现在过得很好,而且他也找到了能够实现自己心中想法的路,他正走在这条路上,有人陪着他,他很好,希望所有喜欢过他、现在在喜欢他、希望再见到他的你们能够放心。
“这几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确实不是一个能够不为所动的圣人,那些压力曾经存在过,可是他也看到了所有的道歉和忏悔。曾经的那些风言风语的行为确实是错的,可他并不想责怪任何一个骂过他的人——因为你们或许做错了,却也没有真的做错。
“因为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将所谓的真相摆在你们的面前,人云亦云的对错把所谓的正确观点送到你们的脑海中,自由年代可以随心所欲发言的权利让你们无所畏惧地谈论真相与对错……
“很多人只是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只是恶意点点滴滴汇聚,最终聚沙成塔。错的不是下定论,错的是不经辨别的跟随。所以他希望所有人能够忘了对他的忏悔,但是记得这件事情曾经带来的心情,谨慎珍重地使用自由发言的权利,不要再让下一个‘秦宣’出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道歉只是迟来的忏悔,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毫无意义。
“他接受一切道歉,也从未责怪任何一个没有道歉的人,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期盼。”
柯斯顿了顿,“他让我转达的话只有这些。秦宣不会再登陆任何社交媒体账号了,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新的精神支柱,能够喜欢上新的值得喜欢的人,”
台下,顾景明目视前方,却仿佛听到身边的小姑娘哭了起来。
身后的观众席上,似乎有着不止一处的啜泣声。
柯斯没有动,后台的工作人员快步跑上前,就这样在舞台最前沿的边缘立好了话筒支架。空出一只手的柯斯抱住了吉他,缓缓拨出一个个音符。
清脆的前奏回荡在演唱会现场,伴随着吉他乐声,柯斯笑了笑,对着话筒说:“秦宣请我转达的话我说完了,还有一句我自己的话。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和段嵊秦宣同台的机会,我知道很多人也在等,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那我就一个人唱一遍他们唱过的歌,算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