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下)(46)
苏濯失笑道：“师尊在魔界就莫要乱说什么野兽，这里有头脸的野兽，实力都在玄君之上，甚至个别实力足以媲美左右魔尊。”
薛长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碰过壁，甚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眼睛一转，好奇道：“成儿……”
“嗯？”
“你真的是清濯仙帝转世？”
苏濯笑道：“若弟子不是，眠棠又如何会称呼弟子为师尊？”
“……你的脾气与我听来的可完全不同。”薛长生却不再深究：“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我收来的徒弟，竟然是仙帝转世，竟然是魔皇的师尊，真是——”
他想了个形象的形容词：“就好像戏文一样。”
苏濯轻笑道：“不好吗？”
“……也挺好。”薛长生叹道：“魔界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这里有些人也挺好的。若是真的打起来，我心里总是膈应的不行，尤其是想到仙界有那么多师祖们，师兄师姐或许有朝一日也会飞升……”他笑道：“现在你是魔皇的师尊，这架也就打不起来了。”
苏濯沉默片刻道：“师尊可知，四百年前清濯仙帝陨落之后，仙魔两界打了整整三百多年，连人界的中大陆都因此而沦陷，被玲珑仙尊夏安宁一剑劈成两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想要成仙入魔。仙魔之力，凡人可望而不可及。”想到那条无论如何也望不到尽头的巨大断崖，思及那竟然是被一个人一剑劈出来的痕迹薛长生就感到心惊胆战。三百多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中大陆的山河颠倒，但是却因为仙魔的纷争，在三百年的时光中就变得沧海桑田，这般成就，谁人不渴望？
薛长生收敛了心思，高兴道：“但是现在有成儿你在，就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苏濯摇头道：“看来师尊并不知晓。”
“？”
“四百年前之所以会打起仙魔之战，不是因为我为了救眠棠而身死，而是在我死后，无法带走我的身体的眠棠一剑斩下了我的头颅并带走，独留下了无头仙身给了仙界的三位仙尊。”
薛长生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长叹道：“这的确是上官的作风。”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有回归仙身一天，这场战斗就不会终结。而现在我的头颅与身体全部都在眠棠手中，只会加快战争的开始。”苏濯道：“仙界如何能够善罢甘休，特别是——当清濯仙帝再度成为英雄的时候。”
薛长生不太明白后半句话的意思，但是前半句却听的十分清楚。他皱眉道：“那成儿你快回到仙身躯啊。”
“那具身体生息断绝已经太久了，即便始终被木灵之力与水灵之力所滋养，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唤起生命力。”苏濯摇头道：“若是我现在就回去，也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那么——”
“师尊希望弟子阻止两方争斗？不可能的。”苏濯摇头道：“仙魔之战进行到现在，已经不全是为了我的仙身了。更何况——”
薛长生不解：“更何况？”
苏濯轻笑道：“眠棠真的愿意我回归仙身吗？”
薛长生震惊道：“那家伙——”
“师尊莫要动怒，也万万不可表现出来。”苏濯轻笑道：“眠棠是个好孩子，他总是会做一些我希望他做的事情，这是好事。”
薛长生沉默。
他看着自己熟悉的弟子，这熟悉了百年的面容上带着百年不变的温柔笑容。这是他的弟子，是他的爱子，是他重于生命的孩子。可是，在此刻，他却感到了恐惧。
或许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感受到，面前这个人不仅仅只是他的弟子薛复成，更是仙界的无上帝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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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宫十分广阔。
仙界的万海仙宫就很大了，他占据了白玉京整整五分之一的面积，宽广到用脚走的话，即便是不眠不休走上几天几夜都无法环绕一圈。而万魔宫的面积更加的可怕，足足是白玉京的两倍。
一方面是因为魔界本就地广人稀，战斗力贵精不贵多，最重要的原因是，上上任的魔皇雷霆魔皇是一个十分任性的人。
在爱上红莲仙帝之前，雷霆魔皇最大的执着是与红莲仙帝一较高下——无论是从什么方面。在得知万魔宫竟然比万海仙宫小了那么一亩地之后，他便命令魔界的工匠全员动工，不眠不休的赶工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将整个万魔宫扩大到了白玉京的两倍，是万海仙宫的十倍大。
这也就导致了，虽然上官眠棠对献上来的美人来者不拒，苏濯几人在万魔宫中浪了十来天，竟然除了再最开始的时候遇到的左魔尊之妹一妃之外，连一个上官眠棠的后宫也没看到。
这一日，薛长生又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苏濯不想多生事端便没跟着去，免得跑出了万魔宫后又触动了上官眠棠哪根敏感的神经。唯一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薛长生竟然还有谍|报方面的天赋，来了魔界没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收集到了大大小小这么多有用的讯息，委实让苏濯刮目相看。
他在思考之后的“剧情”。
在种|马文里面有一种桥段叫做“春|药”，这个套路无比的恶俗，却是增进男女关系的重要道具，苏濯也不能免俗。虽然他没有打算将琴欢颜也写成种|马，后传的内容也更像是正统的修仙文而非是种马文，但是一些能够大量增加人气的套路，他也不介意好好用用。
按照最开始思考的大纲，琴欢颜成了仙，钟锦年成了魔，万绿时本来因为心系琴欢颜也要跟着成仙，却被嫉妒的钟锦年坑了一把也成了魔。中间的种种剧情还没作想，发展到关键点就应该是钟锦年想喂万绿时吃春|药却不料自己被反坑了一把中了药。而在万绿时逃跑之后，恰巧琴欢颜赶来救人。于是——
没有于是了。
当时苏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那是他还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这种YY也是点到为止，所以并没有详细的去设定。至于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苏濯一概不知。
然后，在这场危机解除之后，钟锦年与万绿时大打出手，琴欢颜充当渣男作壁上观，结果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后，在院子的深坑之中找到了埋藏足有五丈深的森罗万象弓。
很儿戏是不是？他当时为了恶搞才专门设计了这个场景，森罗万象弓才是附带产物，要什么逻辑？要什么逻辑！
仔细想来，刨除掉所有乱七八糟的剧情人物事件之后，其实苏濯只需要了解一件事。
——钟锦年关押万绿时的院子，在哪里。
在哪里？！
钟锦年现在还在人界喝西北风呢，鬼知道他会在魔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买宅子？！
只要想到这里，苏濯就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疼的炸开了。
当时唯一对那个宅子做的设定只有“很偏僻”这三个字，但是魔界地广人稀，就连万魔宫的某个角落都称得上“很偏僻”三个字，更不用说四方边界之外乃是万兽住所，那个地方更是偏僻到没边没界，更加符合那所院落的设定。
所以，他就算与系统撕破脸开始大肆寻找，除非将整个魔界的土地都掀开五丈深，否则怎么找到的？！
这比在一片天柱废墟中寻找天阙瀚海鼎鼎盖的难度还要大千倍！
想到这里，苏濯忍不住捂住了脸，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仙帝陛下？”
苏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在万魔宫中，他的身份不算是秘密，毕竟上官眠棠行事向来张扬，更何况是这般让他开心的喜事。苏濯向来是对那些有求于他的女子们敬而远之的，但是这个声音十分的悦耳，并且十分耳熟。
“一妃殿下？”
左魔尊的妹妹，真·坑哥·一妃脸颊微红，柔声道：“陛下可是坐着无聊了？一妃带您去街上走走可好？”
顿了顿，她道：“只要，只要仙帝陛下今晚能让一妃，上、上得了陛下的床就可以。”
她期待着看着苏濯，一双凤眼水灵灵的，别样动人：“好吗？”
苏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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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虽然知道魔女相较于仙女而言更加的热情奔放, 面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起修为更注重满足欲|望，但是被一个可以和万绿时媲美的绝世美人含羞带怯的说着这样的话，还是让苏濯有一种颇为尴尬的心情。
“眠棠……”苏濯纠结了一下措辞：“眠棠每晚都在我的房间……”一妃瞪大了一双漂亮眼睛, 怒声道：“原来你真的和陛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苏濯：“……一妃殿下莫要胡言乱语, 被眠棠听到了, 会不高兴的。”
“……真的？”
苏濯叹道：“千真万确。”
一妃明显还是有些怀疑，苏濯愁到了极限，反而放了开——大不了编个理由, 强行将那两只给弄上来就是——他长舒一口气, 轻笑道：“一妃殿下若是不弃, 可以与我聊聊。”
一妃警惕道：“我只喜欢魔皇陛下呢！”
傻白甜的大花瓶在卖哥哥方面很有一手, 让上官眠棠和左魔尊之间颇为和睦, 再加上会吃醋, 长得漂亮，还听话的不行，所以一妃当时十分受到读者的欢迎——在不掐上官眠棠后宫的时候——但是真的让苏濯直面了，他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即使在面对镜楼真君时都不曾有这样的无力感。
他好脾气道：“我是想帮帮你, 怎么赢的眠棠的喜爱。”顿了顿, 他又加了一句：“我倒是觉得, 眠棠挺喜欢你。”
这句话倒是不假，而一妃的脸色也登时好转，直接飞身到苏濯身边坐下，讨好道：“还请仙尊陛下赐教！”
苏濯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不知道是感慨一妃实在好骗，还是自己利用她对上官眠的爱意与转嫁到自己身上的信任所带来的负罪感。
想了想，看着面前身着鹅黄色华丽衣裙的绝世美女，苏濯首先道：“你可以多穿青色或白色的衣服，眠棠最喜欢这两种颜色。”
一妃连忙点了点头。
“我虽然多少听闻过一妃殿下与眠棠之间的事情，但是再细节一些的便不太清楚了。”苏濯温言道：“若是殿下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想想，就从你们的关系转变开始吧。”
上官眠棠对一妃突如其来的宠爱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一妃之前，上官眠棠除了对从仙界就给在他身边的侍女、现在的魔妃郎舞之外，对所有女人都一视同仁。一妃也当苏濯知晓，毫不掩饰道：“多亏了星耀真人呢。”
“他是个很会卜算的人，百年前我做了一件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情，就连哥哥都没办法为我求情，请陛下收回成命……”一妃难过道：“那个时候，我万念俱灰决定自尽于血河之中，却在路上遇到了星耀真人。”
“然后你用了他的方法，成功的挽回了眠棠的心？”苏濯惊讶极了，他太了解他的主角了，对方的固执就是十头大象都拉不回来，竟然会回转心意？
“请问，对方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意呢？”
一妃小心翼翼道：“仙帝陛下可不许告诉其他的小贱人！”
苏濯摇头道：“除了一妃殿下，我还不曾与任何后妃交流过。”
一妃满意的点点头，她虽然有点担心苏濯也会用这个方法争夺她的宠爱——毕竟怀疑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一想到细节，一妃又释怀了：“就是胸呀。”
“……”他失礼的扫了一眼对方高耸的胸脯和在黄纱中若隐若现的事业线，有些不可思议道：“胸……？”
一妃自豪道：“我将陛下的脸埋在胸里，让他听我的真心，然后向他苏濯我心中的爱意，还有永远的陪伴，与不变的忠诚。”
苏濯在那一瞬间的第一个想法是上官眠棠是因为差点死于窒息才会对一妃另眼相看，但随即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傻透了——仙魔若是会因为窒息而死，才是这个世界最可笑的笑话。
但是听到了后半段，他突然明白了上官眠棠那复杂的情绪。
毫无疑问的，一妃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好看的在苏濯的一生中外貌仅次于夏安宁。但是这在上官眠棠的眼中也不过是比旁人来的要更加顺眼一些，仅此而已。
上官眠棠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外貌。
——【她的怀抱，很温暖。】
苏濯大概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一妃的胸脯一定很柔软，柔软的让上官眠棠能够无尽贴近她的心脏；一妃的心跳一定很坚定，坚定的让上官眠棠被冰雪包裹的内心也忍不住裂开一个小孔；一妃的话语一定很真挚，真挚的让上官眠棠都不忍心将她一把推开；一妃的爱意一定很纯粹，纯粹的让上官眠棠的眼中，第一次印入了这个大胆的女子。
那是上官眠棠——是上官十七永远都无法在姐姐们的身上再度追寻到的东西。
因为他的兄弟姐们都永远沉睡在了他的胸腔之中。当生命逝去，温度也随之流逝，留在上官眠棠胸腔之中的，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一妃说的正高兴，却见苏濯明显的走神，顿时不高兴道：“仙帝陛下，你有在听吗？”
苏濯浅笑道：“自然是在听的，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也是只有一妃殿下可以用的方法。”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给上官眠棠设定的无数有名有姓的女人中，只有一妃是纯粹的，不含有任何利益与利用的爱着上官眠棠的。
这个娇蛮的、任性的、傻白甜的、原本是为了引出左魔尊且供读者做笑料的女子，也是唯一能做成这件事的人。而在上官眠棠统一境外四疆之后，真正成为了魔界万人之上的血棠魔皇后就更是如此。
一妃显然不是那么相信苏濯的话，她嘟着嘴巴怀疑道：“真的？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苏濯想了想，突然笑道：“我今晚让眠棠回自己的宫殿，你就在那里等他。”
一妃犹豫道：“可我进不去。”
“我带你进去。”
“可陛下说了不想见到我。”
“你对他说，是我让你去的，眠棠就不会生气了。”
一妃担忧道：“那、那见到陛下之后，我要如何做？”
苏濯笑道：“抱住他，将曾经做过的再对他做一次就是了。”
一妃瞪大了眼睛：“你骗人！而且陛下说过，若是我再敢这般做，就要将我投入魔界血河中！”
苏濯削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简单的扎成一个结递给了一妃：“如果眠棠生气了，就将这个给他，他保准不会再生气。”
一妃还是很害怕：“真的……？”
苏濯笑道：“我以清濯仙帝之名担保。”
这句话无疑给了一妃很大的勇气，毕竟比起上官眠棠，清濯仙帝的名声一直都十分良好。更何况他身为上官眠棠的师尊，而对方为了夺回他的仙身投入了多少精力魔族们均是有目共睹，没有人会怀疑清濯仙帝在上官眠棠心中的地位。
一妃也是一样的。
上官眠棠已经许久都不曾来她的宫殿里了，这让一妃感到很害怕。尤其是郎舞依旧自如的出入上官眠棠是为禁地的书房，就更加让一妃的心头涌上无法忽略的阴霾。
她用力的握紧了苏濯递给他的发丝，用力点了点头：“若是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濯忍不住道：“左魔尊呢？”
“大哥？”一妃一愣：“大哥可是左魔尊，更是我们一族的族长，便是没有我了又会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