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娱乐圈](39)
手机振动,夏荻看一眼手机,手机上浮着薄姝的信息,薄姝说她走了,没有离开宁波,需要她随时打电话。
薄姝和姨妈姨爸说有事回去,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她躺在床上,有一种下陷的失重感,就像当初父亲离世,像母亲卷款逃跑。她已经习惯粗粝地对待事情,直到遇见夏荻,刚开始她对夏荻也是粗粝的,如同她对待任何其他人。
粗糙是一件好事,让人不必疲于情绪,不被多余的想法所拖累。加之她做生意的环境,大多又是男人,她便一直都这么过。夏荻走近她,让她心思乱了、慌张了。褪下她的粗糙,触碰她的软核,她多么喜欢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在夏荻的面前。共所有的情绪,共所有的敏感。她的笑,倒影在她眼里,她的泪,掉到她心里。
夏荻会和她分手吗?
薄姝突然又怕手机响起。
夏荻不想吃饭,但又怕姨妈姨爸看出什么,味同嚼蜡地吃着饭。怕姨妈姨爸看出什么,到底是怕他们知道些什么。没法继续,没法断干净。
断个干净,把所有扔到过去,她衣兜里的戒指,她记住的生日和手机号码,她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些在一起七年八年最后决定分手的,夏荻突然觉得他们很厉害,她和薄姝半年不到,她竟觉得太多要扔掉。
“薄姝还挺忙的,”姨爸道,“最近觉得她瘦了些。”
“叫她吃了饭再走,不知道怎么这么急。”姨妈道。
“现在应该在吃饭?”姨爸朝夏荻道。
夏荻“嗯”一声,她不知道薄姝在干什么。她能想到的,和薄姝唯一的联系,就是和薄姝说分开一阵。她想和薄姝分手。
“吃饭了吗?”夏荻收到薄姝的消息。薄姝给她发了个抖音视频,模仿网上的段子:“你信不信我把这颗柠檬吃掉,不带任何表情?”
薄姝总是会给她发一些沙雕视频。
夏荻啪嗒地按着键:“吃了。”把薄姝生吃柠檬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翻涌的潮水,冲出白色的浪花,许久未见翻滚得更加汹涌。妈妈牵着她,停在了沙滩边,她望着身后的小木屋,妈妈没有把她牵进去。夏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妈妈低头看她:“我们去找爸爸。”
“你不想念爸爸吗?”
“爸爸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妈妈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她脸上淌着水,头发像海藻一样杂乱,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你还要跟她在一起?”
“你对得起爸爸妈妈吗?”
永不停歇的海水。
夏荻“呛”醒了。她身上都是汗,摸了摸脸,脸上分不清泪水汗水。
薄姝洗澡出来,拿起床上的手机,手机上一条夏荻的信息:“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薄姝愣一秒,立马给夏荻回电话,夏荻没有接。怕夏荻直接关机,薄姝发了几条信息回去。隔了焦躁的两三分钟,夏荻总算回短信了:“我梦见我妈了。”
这六个字同时压到薄姝心里,本想着不让夏荻不自在,出来住几天。现在只想扇自己两巴掌,怎么让夏荻独自一个人。抓起桌上的衣服,薄姝边穿边拨电话。
夏荻接听电话,听到薄姝气喘吁吁的声音:“给我开门。”
夏荻仍旧穿着睡衣,眼睛红红的,站在门外的薄姝,上前两步搂住夏荻。
“没事了。”薄姝低声道。
“姐……姐?”两人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表弟捧着大大的瓷杯。起床喝水,就看到了这样虐狗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表弟: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想!早!恋!
车不是原来的车,虐也不是原来的虐,崭新的及及
第48章 消失的梦
“我去睡觉了!”表弟喊道, 走到门口, 又小心地折返, 把水杯放了。
夏荻松开薄姝, 薄姝跟着夏荻进了房间,她抽桌上的纸, 擦夏荻的脸蛋。
“没哭了,”夏荻坐在床边, “你回去吧, 别让姨妈觉得奇怪。”
薄姝看夏荻的脸, 半天不见,脸色差了很多。
“干嘛?”夏荻擦着脸。
薄姝咬嘴里的肉, 低了一下头, 又侧过了脸。
“喂?”夏荻看薄姝的眼睛,薄姝眼里多了几根血丝。
认识薄姝这么久,还没见薄姝正儿八经地哭过。
“你可不能哭啊。”夏荻鼻子一酸。薄姝什么人啊?爸爸去世, 妈妈走了,薄星病情反反复复, 她都撑过来了。说她可以参加“感动中国”, 她还能回她“哪里报名”的人。她怎么能打倒她?她可是刀枪不入的。
薄姝转过头看夏荻, 眼睛跟着发红:“一点都不疼。”
夏荻跳起身,吻住薄姝的嘴唇。薄姝抱起夏荻,将夏荻压在床上。
咸甜的吻,吻里都是眼泪。夏荻脱薄姝的衣服,薄姝喘着吻夏荻的嘴唇。
两人交颈吻着, 就像春头水面上游着的鸳鸯。
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夏荻的眼泪抖了出来:“你回北京吧,不要等我了。”
薄姝眼睛发红,咽着喉咙道:“疼吗?”
“我没信守承诺,”夏荻道,“你重些吧,干我再重些。”
听夏荻的话,薄姝重了些,可心里完全没有愉悦感。她停下来,靠在夏荻的肩头。
“你不行了……”和往常一般的玩笑话,肩头湿凉,让她搂紧了薄姝。薄姝在她肩上掉泪:“你能来看薄星吗?”顿道,“我怎么向薄星交代,把你弄丢了。”
夏荻道:“你喜欢的是梦中的感觉,如果梦到董音,你也会喜欢她。”眼泪簌簌地掉,还是无法释怀,“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害我爸……”
夏荻抓薄姝的后背,薄姝抱紧夏荻,吻着夏荻细长的脖子。
“从来没做过这么湿的爱。”薄姝摸着枕巾,想到什么又摸了摸被子,“行吗?估计弄到被子上了。”
“等会我擦擦。”夏荻道。
薄姝闷声起来,穿上衣服,拿桌上的纸,擦被子上可疑的痕迹。她沉默地擦着,长发散落在肩头。夏荻伸手,想着帮薄姝撩头发,停了停,只把头绳拿给薄姝。薄姝把纸团塞进自己的衣兜,拿头绳扎头发。
姨爸说薄姝瘦了,薄姝确实瘦了。扎起头发,露出侧脸瘦削的线条。
薄姝弓身,撑在床头看她,低头吻她的嘴唇:“我走了。”
温热的吻,就像迪士尼的那一次:“我见到你,因你的快乐而快乐。”
薄姝看她,眼里仍有水光,所有的都凝视在这两秒内,她“嗯”了一声。
薄姝强迫地弯嘴角,起了身。
薄姝在宾馆躺了一天,肚子咕咕叫,她才起身订外卖,没什么食欲,吃了一口不想吃第二口。
“多少吃点吧,等会还要去机场。”吃下第二口,薄姝拿出手机订机票。看到手机桌面上的夏荻,薄姝愣了两秒神。订了票,薄姝滑开和夏荻聊天的界面。
聊天记录她看好几遍了,边吃饭边拨着聊天记录。
真下饭。
转眼间把盒饭吃了一半。
“有救生圈吗?”薄姝给受理人发消息。这阵子她反复地翻她爸的工作日记,在夏行出事后的一天,她爸写了五个字,没有救生圈。虽然她爸确实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混进一艘疏于管理的船太容易了。受理人反馈的信息,也佐证这一点,她爸很有可能在船上。
她爸失误把夏行推进水里,并且投掷了救生圈,救生圈去哪了?会不会有第三个人?
“没有,”受理人道,“那是海洋,一个浪花掀过来,即便有,也被冲走了。”受理人没有直接反驳薄姝的“第三个人理论”,只是提供了一般的设想。
薄姝希望不是她爸直接害死夏行。
她希望和夏荻还有回转的余地。
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夏荻说了声“进”,进来的是表弟,表弟手里拿着游戏机。从薄姝送的那天起,成天都抱着。表弟道:“你和薄姐吵架了?”
晚上明明看到薄姐,结果薄姐没从姐的房间出来。他打算问,姐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想让他在爸妈面前说。薄姐和姐出毛病了?
“她欺负你?”表弟道。
“不是。”
“那我也不要她的游戏机了。”表弟道,“她欺负你。”
“仗义。”
表弟道:“她在哪?我去找她算账!”
“真不是,”夏荻道,“不要跟你爸妈说。”
表弟张张口,只好点点头。出了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里存了一个名叫“姐夫”的号码。
“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接到“小舅子”兴师问罪的电话,薄姝心里一紧:“你姐怎么了?”
“你怎么能欺负她?你还说会一直对她好。”对面没声,以为信号不好,表弟又喊了声喂喂。
薄姝涩声道:“我怎么能欺负她。”
表弟顿道:“你和她道歉,她脾气最好了。”
薄姝“嗯”一声:“她恐怕一时半会原谅不了我,她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站在门口的薄星,一直望着她,想必已经等了好一会,她挂上电话,搓着薄星的脑袋。
薄星转过头,没来得及走,被薄姝抱住了:“玩意儿蛋,没给你带回荻姐,我就不是你姐了?”
薄星推着薄姝,抬眼看到薄姝的眼睛,薄姝眼睛红红的。
“吃鸡翅吗?”林一理坐在沙发上啃翅,转头问进来的薄姝。薄姝心情不佳,实在没劲问林一理怎么在她家。林一理倒是来劲,扯着她“嚯”了一声:“和小荻荻吵架了?”
“分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薄姝想把手里的热水,哐当砸林一理头上。
“真分了?”林一理拧眉道。
薄姝倒了杯热水,慢慢地喝着。
“我有机会了?”林一理道。
什么人啊这是?薄姝看了眼道:“你试试。”
林一理缩了缩脑袋,看薄姝脸色惨白,伸手摸薄姝的额头:“感冒了?”
“没休息好。”薄姝喊了声薄星,转身上楼了。
“喂?苦情计吗?苦情计也得看医生啊,万一人真烧没了。”
“闭上你的嘴!”
林一理晃晃脑袋,显然有点没被薄姝威胁到,她嘬嘬手指,擦了擦手上的油。按亮屏幕,给夏荻发消息。
夏荻没心情和林一理聊天,简短地回了几句,把手机放到一边。被单床单已经换过,残留的洗衣液味道,鼻息间隐隐有薄姝的味道。房间里仍有薄姝的味道,即便薄姝已经不在这里。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眼睛闭得发酸。
轻轻的敲门声,把夏荻唤醒,听到姨爸在外面喊“吃早饭了”。她应了一声,双脚落到平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洗好了没?”家人已经上桌,问卫生间里的夏荻。
夏荻抹掉嘴角的牙膏沫,洗了洗脸,脸上滴着水。
夏荻坐到饭桌前,低头喝着粥。
姨爸打了个哈欠,姨妈开口道:“没睡好?”
姨爸“啊”一声:“做梦了,睡得真累。”
夏荻停了两秒,她昨晚没做梦,一点梦都没有。入睡以后,直到姨爸敲门,她才醒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夏荻都是在闹钟里醒的,要不是闹钟声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以往她都是凭借梦境,知道自己睡着,知道自己又开始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