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舍友恋爱了(36)
“你烦不烦?如果不相信的话,那你之前还问什么?”冉枨昭脸上的不耐烦一点也没掩饰。
霍敏安像是被她的这个表情给蛰了一下那般,眼里又止不住的伤痛。“枨昭,我今天过来不是找你吵架的。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冉枨昭知道的今天霍敏安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无非是因为上周五晚上她在她父亲面前扔在的那句话,不然,为什么像是霍敏安这样的大忙人会连接着这几天连续出现在她的学校里?
不过冉枨昭的态度也很坚决,她的打算她真没想跟任何人讨论,自然更加不想要跟霍敏安这样其实比陌生人之间熟悉不了太多的人交谈。
可现在很明显,霍敏安是想要跟冉枨昭聊一聊的。“枨昭,今天下午我就要跟你爸爸离开了,还有一点时间,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谈一谈吗?我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就算是你想要脱离家族,但是好歹你也要跟人商量商量不是?”霍敏安看着冉枨昭还是没有一点变化的脸,继续道:“你爸爸和那贱-女-人也成不了事儿,你不用担心,只有你会是我们的女儿,别的……”
“等一下。”冉枨昭现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在霍敏安说什么只有她也只会是她是冉敬发的女儿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很怀疑霍敏安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现在霍敏安的这些话也就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而已。“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成为你们的女儿,所以对于冉敬发究竟想不想要让他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女进门,我真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讲是有点让我觉得恶心,我从那腌臜的地方出来还不行吗?”冉枨昭现在很想说,舞台留给你们,你们想要怎么表演都行,可她不想当观众也不想要被观众。
此刻,冉枨昭的眉眼冷冷的,微微掀着嘴角,模样带着十足的嘲讽。
她觉得那地儿挺脏的,想走,结果有人还想要她留下来。
霍敏安像是不相信这真的就是冉枨昭心里的想法那样,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前者,说实话,她是有些被震惊了。
“你走吧,我的事情我会看着处理。”冉枨昭状似没看见霍敏安的震惊那样,出声说。
霍敏安没动,“那晚上我都听见的,枨昭,你别冲动,你爷爷和你姥爷是不会允许他们……”
“够了!”冉枨昭眼里终于止不主露出些恨意,她明明已经被霍敏安的那些话弄得心烦意乱,明明已经很想走,可偏偏她的这个母亲总是想要将自己的情绪强加在她身上,“你们怎么想我真的不在乎,我也恳求你能看清楚我是怎么想的!你们在外面不管是有二奶还是有情人,都跟我没关系,你要还想要找别人生孩子,我也不介意,我只希望以后我们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真不要有什么牵扯了。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们三个人是组不成一个家的!”
冉枨昭还知道这里是外面,她狠狠地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可这嘶哑的嗓音仍旧带着像是浓浓的嘶吼,“还记得当年我被绑架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呢?”
这么十多年来,她从来没主动在霍敏安或者冉敬发面前提过这事儿。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她真不想做,但现在,霍敏安有些逼的她想要将这最后一点假象给撕碎。
趁着霍敏安愣神的时候,冉枨昭刷了卡,大步走进宿舍。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可叫人看见就是觉得无端带上了几分萧索。
霍敏安还站在玻璃门外,她回过神,看着已经走远的跟自己隔了一扇门的距离的冉枨昭,忽然之间,她像是没了所有的力气,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冉枨昭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只利剑,见她的心头刺透了。
当年,她在接到冉枨昭被绑架的消息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
因为知道了冉敬发出轨,她恨对方恨得要死,像是天之骄女一样的她,在这一次商业联姻中还是爱上了冉敬发。那个时候,她也爱着冉枨昭,可好景不长,在冉枨昭出生还没一岁时,她就发现冉敬发在外面还有人。
这种事情在他们的圈子里屡见不鲜,似乎这已经是一种常态。可霍敏安不能忍,她威胁过冉敬发,在家中也不是没有闹过,最后还是像是一颗石子儿跌进大海里,其实并不能翻起什么波浪。
结婚时,从不喜欢到喜欢,然后甘愿为了那个男人生儿育女,却在最后发现男人的心没有在自己身上。吵闹无果后,霍敏安走上报复冉敬发的道路。在外人跟前,她跟冉敬发还是恩爱夫妻,可在人后,她也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
冉枨昭当年被绑架的时候还很小,那时候她心里还坚信启蒙老师对自己灌输的“天下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理念,就算是被绑架被威胁,但在心底还是相信着自己是被爱着。哪怕,就算那么荒唐的绑架案过去后,她还是咬牙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工作太忙,没能赶过来,不是父母的错。
她不知道是那个时候,冉敬发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别的孩子。冉敬发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是邱景接起来的。邱景当然不希望冉敬发回去,她当时也的确是不知道冉枨昭被人绑架,毕竟那头冉枨昭的爷爷只讲了让冉敬发赶紧回电话。只是这阴差阳错的,邱景没将这事儿告诉冉敬发,而直到冉枨昭真的出事后,冉敬发才知道之前还有电话这么一桩事儿。
冉敬发也想责怪邱景,可人邱景也的确是不知道会是这样。最后,冉敬发在老爷子跟前用一句“不知者无罪”将邱景身上的过错也揭了过去。最后,冉家对邱景的过失,也没再怎么追究。
而当时的霍敏安,却在国内。
想到从前,霍敏安的情绪变得有些不稳定。女人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这栋研究生宿舍楼,最后还是大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等上车后,霍敏安才趴在方向盘上,有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在冉枨昭出事儿的那一年,她怀孕了。
不是冉敬发的孩子,是她在外面找的男人。那个时候,她就一心想要报复冉敬发,说什么也不愿意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冉枨昭出事的电话是传进了她的耳朵,但那时候,她才检查出怀孕没多久,正是需要养胎的时候,不愿意去现场跟绑匪谈判。所以,她找了借口。她谎称自己不在国内,没办法赶到现场……
后来,是怎么回事呢?霍敏安不敢想象当初冉枨昭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撞翻了周围的油桶,然后用着那么破釜沉舟的孤勇,点燃了那间码头上的仓库。而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坐在原地,等待着救援。或者说,她从来没打算要等待救援,她只是想要同归于尽。
霍敏安忘不了这件事情过去好几年后,她跟冉敬发的事情终于被冉枨昭知道后,后者眼里深深的失望。
那个时候,冉枨昭已经高中。距离她遭遇绑架后又遭遇大火,差点葬身火海已经是四五年后,冉枨昭在发现原来自己的父母不是没有爱,不过她们的爱不是给彼此也不是给她时,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当年的事情一点一点还原。
惊心动魄,又带着萧索的往事,迟到了五年,这才完整地呈现在这对父母跟前。
包括,她是怎么用着极为瘦弱的身躯去将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的油桶撞翻,那么重的油桶,就凭着她那么小的个子还有那么瘦弱的身材,当初警察将她带出来时,她双肩的关节已经错位,骨头也受了创伤。当时肩头受损的严重程度,根据冉枨昭的主治医生来讲,已经相当于从十几米的高台上侧身摔落在地上收到的冲击,甚至比这个还大。
冉枨昭面无表情地将那年在火场的事情慢慢讲出来,她无视了坐在角落里已经泪流满脸的霍敏安,也无视了冉敬发脸上的不自在,她像是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那样,平淡地叙说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的不幸。没有抱怨,没有怨毒,她平静的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当事人。
“……当初为什么我选择要引起火灾,你们知道吗?”那时候冉枨昭还穿着校服,可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想是一个中学生应该有的。带着几分阴沉,还有几分有点不相容一般的淡漠。
霍敏安直觉下面冉枨昭要讲的话可能对自己的冲击极大,她想要阻拦冉枨昭继续开口,只是现在是她能阻拦的了的吗?
“……我怕连累你们,怕你们也受伤,想着如果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定不会为难。我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因为从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你们的重视,所以我努力学好。但现在看起来,我那些想法真的是蠢透了。又傻又蠢,单纯到无可救药,好在现在我还是清醒了……”
这是冉枨昭那日不小心在医院听见自己母亲因为从前一次打胎导致无法生育后,顺着这些线索又摸索到这个看起和睦的家庭下来四分五裂的原状,她那一刻,还真有几分心如死灰。原来相比于她的性命,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看重的却是当初肚子里能作为报复的工具的孩子,被她喊做“爸爸”的男人将爱给了是一个叫做“遗爱”的私生女。那她,究竟在这个世界上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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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从那之后, 冉枨昭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冉家和霍家的人担心她出事, 做什么极端违法犯罪的事, 那段时间派了不少人暗中跟在冉枨昭身边。
只不过他们真的太不了解冉枨昭。
后者是想过自暴自弃, 自甘堕落,可最后却还是坚持咬着牙度过了对她而言生命中最无望的日子。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黑暗的尽头, 那从此之后, 迎接这个人的, 就是光明。
她开始也会觉得上天对她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绝对的公平呢?比她好的人多了太多,比她差的人, 也有很多。有比她的境遇好太多的人最后走向堕落, 但同样,也有比她的遭遇还要差劲的人奋勇直上。遇见不公平,唯有勃发奋力, 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公平。这些年,冉枨昭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霍敏安有的时候还是会想, 当年生下来的那个七个月大的死婴, 是不是就是她的报应?她没将自己的女儿的那条性命看得重要, 所以,最后她失去了再一次成为母亲的权利。
这时候,已经初秋的天刮来了一阵风,好似将往事都吹散了……
——
宁楚上楼后开始收拾第二讲口语课需要的教材,她有点不放心冉枨昭在楼下, 将教材装进书包里后,正准备去阳台看看下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她还没走到阳台上,就已经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宁楚转头,是冉枨昭回来了。
她抬头,是想要跟眼前的人打招呼的,可在对上后者带着几分倦意的目光时,宁楚忽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冉枨昭的目光像是一潭湖水那样,带着这一片水域的重量,深深地压在了每个跟她对视的人的心头。而在她的心里,同样装着这般的重量。宁楚只是看着她都觉得沉重,她不能想象到现在的冉枨昭心头究竟是压着怎么样的重量。
冉枨昭上来似乎也没什么想要跟宁楚打招呼的意思,刚才在楼下对着霍敏安嘶吼的那句话,看似重伤了霍敏安,可事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从心头亲手将深埋着的已经锈迹斑斑的生铁铸造的矛头狠狠挖出来射向对方时,那种剜心之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才是这场谈话中受伤最重的那个人,陈年往事,被她掩埋在心底,努力无视想要抛弃过往,现在又被她自己用着最血淋淋的方式摆放在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