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后,古蕙兰与王元美的生活状况也发生了变化。10年后,古蕙兰的再婚丈夫从酿酒工人变成了酒商,但因为经营不善,导致生意失败,而且还背上了巨额债务。这个再婚丈夫丢下古蕙兰、王元美,带着他和古蕙兰的亲生儿子逃去了外地。而古蕙兰和王元美则被迫背上了巨额债务,逃也逃不掉,不得不为再婚丈夫还债。
“数年后,到了2012年。古蕙兰、王元美因不堪忍受催债人的骚扰,连夜逃离了明家沟。此后不知去向,最后能查到的线索是,她们曾出现在镇上的长途汽车站。”
周颖将目光从屏幕上的电子案卷移开,转而盯住付高高,问道:
“现在,说说吧,你为什么杀了她们。”
有汗水从付高高的额头沁出,顺着面颊滑落而下。
“负隅顽抗没有用处的,你是辅警,你应该很清楚。你的DNA我们已经拿到了,白骨坑案4名死者的DNA我们都有,最早死去的那两名死者,与你的DNA比对很快就能出来,她们的身份明晰也就是时间问题。现在把话说清楚,少受一点折磨,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做,不敢说吗?”
付高高仍然在挣扎,显然他对审讯手段也是有了解的,知道警察审讯会用哪些方式方法,他知道周颖的这种话术,是一种诈术,上当了也就完蛋了。
但是,周颖并不着急,因为这虽然是诈术,却是建立在有力的逻辑推理分析之上的,且即将出炉的证据也必然会支撑这个推理而出的结果。见付高高还在负隅顽抗,她决定给付高高致命一击:
“其实如果你没有杀肖云飞,白骨坑案还真的很难破,因为前两名死者身份不明,后两名死者虽然身份明确,但关联性太弱了,很难画圈锁定范围。但你杀了肖云飞,这让你一下把自己暴露了出来。虽然这件事令人非常遗憾,但肖云飞之死,确实是破获本案的最大助力。
“你杀他不只是因为他发现了刻在树皮上的符文吧,还因为他知道你一些更加难以启齿的秘密。比如,你有性功能障碍,但是你却能在那片榉树林里大行雄风。你曾在榉树林里与人野合,应当是找的暗/娼。有人目击你在洛河镇那里的按摩店出入,并带着女人上你的那辆皮卡车离开,这个消息也是今早刚排查上来的。”
付高高开始前后摇晃起身子,头几乎要磕在面前的审讯椅台板之上。不安、羞耻、焦虑、恐惧笼罩着他,使他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们还查了你的聊天记录,各大社交平台的聊天记录,尽管你删了很多,但数据恢复不是难事。”周颖道。
“你在网上,塑造出了一个十分体面的身份。博士学者、植物学家、洛云山生态环保所研究员,为了演绎和维持这个身份,你和肖云飞套近乎,表现出虚心好学的姿态,转身就把他教给你的知识变成谈资。你谎话连篇,哄骗天真单纯的女孩上当。就有人上当了,比如最后一名死者彭佳慧。”
付高高仿佛被戳中了痛点,放弃了沉默对抗,辩解道:“我不是要哄骗她们,我只是……对现在的生活状况不大满意,我觉得……”
“你觉得你创造一个虚拟身份,在网络里获得他人的崇拜,就能逃避一切,获得一种虚无的快乐。”周颖替他把话说出来了。
付高高点头,他只有初中文化,靠关系才当了辅警,连语言表达都不大利索。
周颖再问:“但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张晓泉下手,而且你也不曾对她进行性侵,是为什么?”
付高高回答道:
“不是我不想,是她挣扎得太厉害了,我用石头砸她的头,她晕死过去。那一次下手太匆忙了,我……没有做好准备,太紧张了,是白天…洛云山景区的人一直在找她…我怕被人发现,就赶紧找地方把她推下去彻底摔死。她摔下去,摔成泥了,我也没有了兴致。”
“你为什么会盯上她?你和她有网络聊天?”
“有聊过,但那比较早了,是一个论坛版块,主要是学生用的,有一个爬山驴友汇集的帖子。她在那论坛里留了她的联系方式,除了姓名,什么手机号、学校都留了真实信息,说是要交男朋友。她和她男朋友就是这么认识的。
“我本来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有一次,他们组织登山,就临时拉了一个群,我们都进去聊天。她男朋友私下拉了一个小群,都是男人,和我们吹嘘,说他和他女友在女厕所里干过,还说登山野营是干那事儿的好机会,让我们把握好时机。
“我就……起了反应。我脑子里就一直在想这个事儿,怎么也摆脱不了。我心想这不行,我得干她……我就找机会,就用系统查明白了她的所有信息。然后买了一个黑卡,创了个号加了她所在的校园群,等待时机,然后就等到了她和她男友两人出来爬山的机会。
“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想等机会,看她什么时候落单。看到她上厕所,我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我在女厕附近埋伏,想强行把她掳走,带到远一点地方去。但她挣扎得太厉害了,我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得不把她砸晕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下手太狠了,两下下去,她就奄奄一息了,全是血。我太害怕了…只能赶紧把她藏起来…”
“藏起来的方式就是把她推下山崖?就是把她埋到土里去?”
“……”付高高无言以对。
“犯了这一案之后,你搞了一把电击/枪?”
“是……是所里淘汰下来的,我就拿着自己用了。”付高高道。
“彭佳慧是被你在网络上塑造的所谓植物学家、学者形象吸引,被你诱骗到洛云山谋害而死?”
“是……”付高高道。
“你为什么用树枝?”
付高高吞了口唾沫:“那一次,本来都有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人晕了后就不灵了,就……觉得那样做会有感觉……”
“所以之后好多年你都没有再冒险犯案?”
“我发现不杀人反而能行了,但必须要在那个林子里。所以我就找按摩店了,但我也不敢太频繁,没想到会被肖云飞撞见……”
周颖的眼睛里寒光毕现,毫不留情地拔高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会得性/功能障碍,是天生的疾病吗?”
付高高完全抬不起头来,闷葫芦一般回答道:“我搞了我的亲姐,这件事后就不大能行了……”
尽管对此早有猜测,听闻付高高亲口说出,还是让周颖眼皮一跳。
“是怎么发生这样的事的?”周颖依旧维持着一种冷峻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询问道。
“她和我妈走投无路,想回来双峰村投靠我,但又怕我二叔把她们赶走。我妈当时患了严重的关节病,两条腿几乎不怎么能走路。什么事,都要我姐打理。我妈就在镇上,几乎不出门,就在家里做布鞋,我姐会拿到镇上换点钱。我姐白天在镇上的鞋厂打工,琢磨着怎么和我这边搭上线。她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村里人不认识她,我也压根不认识她,她走的时候7岁,我才3岁。
“她再略作打扮,进村后就没人认识她了。她听说我是辅警,就假扮成问路的,进了所里,故意要我带路出村,还很热情地和我加了好友。
“我们聊天聊得很好,我之前没交过女友,完全以为是她对我有意思。我和她调情,她也全都接着,根本不表现出任何的不乐意。后来我约她一起出去,她说要和我一起爬洛云山。我们就进了山里,后来在送别亭,我们坐下来休息。她当时就表现得很奇怪,说什么小时候就是从这里离开的。我当时没听懂,也没细想,满脑子都是要搞她。
“再后来我们去逛了那片榉树林,她说小时候经常会在这里玩儿,我当时没那个心情听她回忆过去,就上去抱她。她反抗了两下,然后就顺从了,我们就在林子里……我真不知道她是我姐,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能干出这种畜生事吗?”说到这里他抽噎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