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妘雾坐下,悄悄抬头后,却又发现江上雪正看着讲桌上的教案,根本就没看她。
不知是该失落,还是庆幸,妘雾不自觉的将唇重重抿紧。
江上雪没有看自己这边,妘雾便忍不住打量她。
她们上课的教室在二楼,窗外有高大的乔木开始抽出嫩绿的芽,今天的日光也好,照进来的光线让江上雪脸上的气色显得很好。
如春风般和熙温暖。
怎么都看不够,似是妘雾的目光太炙热,江上雪忽尔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妘雾忙低头掩饰。
接下来整个上午,江上雪都站在讲台上讲课。
声音清凛,逻辑清晰,和以前一样。
妘雾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看她了,偶尔偷偷瞧上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可渐渐的,妘雾发现江上雪似乎整个上午都没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望来一眼,妘雾又觉得难过。
似是一场漫长的,欢欣与折磨夹杂的煎熬。
妘雾却舍不得结束。
临近下课时间,妘雾止不住乱想。
等会是和江上雪一起回妘公馆,还是自己回去?
江上雪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去吗?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江上雪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否会原谅自己?
如果江上雪仍然不愿理会她,她又该怎么办?
……
焦灼的情绪溢满了妘雾的胸腔,以致于下课铃声响起时,妘雾都没发觉。
同学四散离开,妘雾坐在位置上,猛然回神,明显的不知所措。
江上雪正在收拾东西,妘雾抬头看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正当妘雾煎熬难耐时,只听江上雪淡声道。
“跟我到办公室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妘雾:危矣。
第八十三章
妘雾一路上跟在江上雪身后,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妘雾的眼皮随着关门的声音重重跳了下。
窗户开着,镌着早春绿意的风涌进来, 妘雾深呼吸了一口。
明明宽敞的办公室, 却让她感受到了愈发浓烈的压迫感。
江上雪正侧对着她, 倒了两杯两温水放在桌上。
微抬下巴, 示意妘雾过去坐着。
两人面对面,江上雪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怒意, 更无厉色, 淡淡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妘雾强压着惶恐, 克制的将手握成拳,目光落在水杯上。
长久的注视中, 妘雾的脸庞与颈慢慢变红。
江上雪终是先开口说话,“妘雾, 我们需要好好铺开来谈谈。”
江上雪的神态很冷静, 妘雾快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无措的点头。
指节绷的泛白, 妘雾喉咙发干, 恍若一个被等待宣判的囚犯,抵触不安的情绪肉眼可见。
感受到妘雾的极度紧张的情绪, 江上雪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语气。
但是说出话的仍然让妘雾倏然间无地自容。
“其实在加列的那一晚,我是醒着的。”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 砸穿了妘雾脑门, 让她深感震骇, 以至于下意识抬头迎上江上雪的注视。
以往盈着温柔笑意的眸此时淡淡的。
江上雪的冷淡让妘雾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从加列回来后, 诸多江上雪避让开她的细节逐一浮现。
妘雾动了动,似是急迫的想要说些什么去挽回。
江上雪望着妘雾,眼神有一瞬的复杂,但很快清明,她移开视线,望着窗外,继续道。
“我那几天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没有把你教好,才会让你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
“明明你很乖巧懂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去操心,可是妘雾,身为母亲,总是要为孩子多想几分的。”
江上雪的眉眼忽而变得轻柔起来,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一段被刻意封存遗忘,却一直留有着伤痕的记忆。
深深吸了口气,江上雪克制的抬了抬眉眼,继续道。
“妘雾,我是你的继母,这是你与我之间来之不易的缘分,见你之前我曾想过,你已经这么大了,会不会很抵触我,如果抵触我,我又该怎么去照顾你。”
“好在你很乖,和我越来越亲近,我知道你以前十几年过的不好,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疼你,纵容你,我想过很多次,你这么的有天赋,以后除了接手妘氏外,还会有哪些卓越的成就。”
“在我心里,你比妘氏要更重要,可是你怎么能对我生出别的心思,还画出了那样一幅羞辱我的画。”
江上雪的语气从平和渐渐转为责备,她转过身来,直视着妘雾。
“我说过,如果你犯了错,我会好好教你。”
“你既然已经知错了,那就要改,我由衷的希望你是真的知道错了,那份心思也是真的到此为止。”
再难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妘雾眼眶通红,在江上雪的注视中,她无地自容。
她惊于江上雪的平静,更惊于江上雪的包容。
心底难以启齿的隐秘被江上雪以一种不会戳伤她自尊的方式说了出来,
可她却被一种最糟糕,最恶劣的方式揭露出不堪的心思。
妘雾无法抵御自由意志的沉沦。
鼓噪的呼吸声盖过了心脏跳动的声响,妘雾万分艰难的回了一声。
“江阿姨,我真知错了。”
江上雪的眼眸晕开浅淡的亮光,可见妘雾难以自抑的模样,那点光转瞬间又黯了。
不动声色的叹息一声,江上雪脸上倏尔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她走到妘雾身前,抬手抚上了妘雾的肩,再次出声道。
“雾雾,我的身体无法生育孩子,我曾经想过领养一个女孩,她只有两岁,比你小很多,看起来像你一样的可爱乖巧,如果不是成为了你的继母,或许我会去领养她。”
“但是我不后悔,成为你的母亲让我收获了至高无上的幸福感,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爱护,我想你也应是如此。”
妘雾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觉得难过,她就是一个卑鄙丑陋的小丑。
哪怕到了现在,江上雪依旧在顾着她的周全。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她这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痛处,过去她得多绝望啊。
是自己,是自己逼得江上雪自揭伤疤。
仰头望进江上雪氲着期待的眸,妘雾的心狠狠的抽痛,她羞愧的捂住脸,再也无法克制的放声大哭。
那股苦涩扭曲的情愫,被死死的摁下,又难以自持的冒出,反反复复。
江上雪是真心将自己当作女儿疼爱啊。
她该知足了。
该知足了。
妘雾内心剧烈煎熬着,她的脊背弓着,陡然将泣音遏在喉中。
妘雾发现,江上雪手腕上的金兔子手链没了,挂在手机上的同心结挂饰也没了。
眼眸灰暗下去,妘雾突感绝望。
她紧紧揪着江上雪的袖口,“江阿姨,我以后会像尊重母亲般尊重你。”
话音落下,妘雾心痛如绞,她强自压抑着纷乱的情绪,再度开口认错。
艰难的喘过一口气,妘雾自暴自弃的想,这样也好。
她们亲如母女,亦是可以相伴一生的。
听到妘雾的回答,江上雪并未露出笑意,柔和的目光落在妘雾身上,终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的在办公室又呆了会,等到妘雾情绪彻底平复,江上雪才说一起回家。
妘雾沉默的在后面跟着她,江上雪偶尔回头。
见妘雾没跟上来,会刻意的放慢步子。
每每撞上江上雪的目光,妘雾都会第一时间避开去,发现江上雪放慢的步子后,妘雾心中滋味难言。
上车时,江上雪坐在后排,妘雾刻意坐在了前排。
一路上静默无语。
妘玲珑与妘施吉这周回来了,妘公馆里显得比平时要热闹一些。
因为他们两个在吃饭时要挨着江上雪坐着,和江上雪说一些寒假的趣事,叽叽喳喳的,妘雾反倒自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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