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当然不会以为顾罄喜欢她,她只不过被对方自我过剩的自我意识气到了,她们刚才仅仅是较量。
而不是喜欢与被喜欢。
可惜顾罄自信的认为自己喜欢她。
凌妤感到无奈,在顾罄灼灼的注视下,拎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她吊着眼皮,看一眼顾罄,戏谑问:“你看它为你跳动吗?”
凌妤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顾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冷凝。……
顾罄纤细的腰僵了僵,不远处昏黄的灯光不均匀的投射在她的后背上,像是被压弯了半边弧形。
手下意识揣入兜中,顾罄摸出一根女士香烟。
她看一眼凌妤:“介意吗?”
凌妤笑眯眯做出个请便的姿势,她脸上没有露出两年前顾罄记忆里预想之中嫌弃神情。
顾罄掀开眼皮。多看了两眼。
抽回视线时,浓密的睫毛不着痕迹颤了颤。
她头一回发现,原来,凌妤嫌弃是会分人的!
顾罄拧开打火机盖子,火苗从指间蹿起,她低下头,借了一口火,温吞吞的吐出一连串烟圈。
眼看着凌妤转身要走,她伸出另外一只空余的手臂拦住凌妤去路。
然后细指夹住凌妤滑落手臂的吊带,一寸寸往上带,规整而刻板的挂回她的肩头。
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对方温热的肌肤,颤了颤,而后克制的收了回去。
顾罄拽下嘴里烟棍,手指弹了弹,带着火星的烟灰顺势落在她苍白的指腹间坠落,贴在脚趾上,很快烫出一抹瑰丽的色彩。
她似乎没感觉到疼,唇角挂着凌妤刚才咬出的血丝,这令她在月色下看起来像个吸血鬼。
她冲凌妤冷不丁笑了一下,又问:“你爱过我吗?”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顾罄竟然还是不相信。
让她怎么回答?
凌妤两年前学会了和自己和解,她不想再经历别人眼底的污秽。
顾罄是无CP女主,天生注定了,断情绝爱。
对方的爱情是事业,不是她。
凌妤压下眼底情绪,仰起头,抬手摩挲着顾罄唇角的血丝,她不怕死的迎上顾罄粘稠的蓝眸。
因为唇角被咬破,这让顾罄看起来像个怪物。
凌妤的声音很轻,像是贴在顾罄耳边细语呢喃,她说:“从未。”
凌妤回答的斩钉截铁。
顾罄现在电线杆旁边,一刹那间,像座坍塌的冰莲,被人折断了根茎,落入泥泞里,
凌妤一眨眼,看的模糊了,以为那个掐断她的人,是自己。
但又一想,怎么可能?
她自作多情过太多次,以至于后来面对顾罄的时候,再也不敢对后者的行为过多解读。
凌妤放完狠话,转身离开。
顾罄站在原地,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无意识抽了一口烟草,尼古丁蔓往肺腔,顾罄猛然勾下腰,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抬头时蔚蓝色眼珠浮了层雾霭迷蒙的shi气。
她拨开脸颊边贴面的长发,看一眼雾霭沉沉的夜色,迟钝的认知过来。
那个曾经粘着她赶都赶不走的人,像只振翅的蝴蝶,终于从她指缝里飞了出去。
第052章
凌妤刚回国没两天, 就去夜店包了场。
这事儿传入凌泰国耳朵里,已经隔天晚上的事情。
“都怪我性子软和,平时总担心与妤妤那孩子对上。”于欣抬起保养得意的细指, 抹了把泪。
怀里的猫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喵了一声。
似乎好奇,怎么刚刚还笑颜如花的女人,忽然就多愁善感起来。
于欣抚了抚受到惊吓的猫背, 半抬起下颌看凌泰国。
四十多岁的女人, 脸上没有丝毫细纹, 因为打了玻料酸, 脸蛋僵硬, 哭起来并没有那么逼真。
她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借着擦泪半掩面。
见凌泰国不太上心, 语气透出真情实感的担忧:“老公,妤妤玩闹不是一天两一天了, 搁以往也不打紧,可现在关键时期,你和港城那边联姻在即, 万一……”
凌妤早两年,便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女海王。
江城上流圈子和港城圈子虽说并不完全重合,但都是天南海北生意人,总有几个江城的老板和港城那边的富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等于欣将话说完。
凌泰国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凌妤现在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她出国两年, 本就在圈子里淡了下去, 如今回来, 惹人眼。
若是做出出格的事情, 成为圈子里富太太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到港城那边,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要白搭。
凌泰国一拍茶几,厚掌扫落桌面上瓜果盘。
他站起身,怒火中烧的看一眼二楼:“那畜生,今晚还是没有回来?”
“没有呢,” 于欣长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的剐蹭着猫的脖颈,垂着头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
果不出所料,下一秒凌泰国看向于欣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了些:“老婆,凌妤那里你帮我盯着。泰康私立医院财务状况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答应你,最多只要一个星期。”
凌泰国捉住于欣的手,没有发现后者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他在于欣手背上拍了拍:“你委屈些,帮我盯着那畜生,不准她再出去鬼混,我保证一星期后就将她带走。”
于欣垂眸乖巧的应下这件事,然后锤了锤凌泰国的胸口,佯装漫不经心的问:“老公,泰康医院的事情很严重?这次竟然要让你亲自出马颂颂好长时间没见着你,最近每天在我耳边嚷着问爸爸怎么不陪他玩。”
提起亲生儿子,凌泰国眼睛里总算多了一抹慈爱,他冲于欣叹了口气:“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前几天警方那边给我打电话了,约谈调取了医院最近的财务流入款项。我这边还在积极配合调查……”
听见约谈,于欣哦了一声,大约是走神,细长的指甲用了些力气,埋入猫的后背上。
纯白色的波斯猫接着发出喵呜一声惨叫。
*
凌妤在江城有不少房产,之前一直委托徐家大舅妈帮忙打理着。
前几天和徐老爷商讨职业规划方向,凌妤索性将自己接了港大教授的入职邀请的事情和老爷子坦白,她未来五年,不出意外会在港城发展。
恰好徐家这两年也在积极开拓港城那边的市场,未来的大致发展方向将会朝港城转移。
老爷子的建议是,凌妤如果职业规划不在江城,建议把房产出售几处,拿在手里其实没太多作用。
凌妤思考了一下,便点头应了下来。
卖房子的事情以及产权过户,花了她两天时间。
托徐家那边的关系,凌妤的名下的房产是悄悄过的户,几乎没太多人知道。
凌妤白天刚和助理小杨办理名下房产过完手续,凌泰国那边就给她打了电话。
“你给你弟弟吃什么了?”
凌妤拿着手机,听筒传来的怒火中烧的男音震的鼓膜一颤,凌妤当即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掀开眼皮。
隔着一根电话线,都能感受到凌泰国的怒火。
凌妤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将凌泰国的火给拱热的。
“爸。”凌妤唤了一声,压低着声线,显出几分不知所措:“您怎么这么说。”
凌妤原本的声音就是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声音低下来,就像是在心口扰了一爪子,落寞又现出几分倔强:“我总共才回江城几天啊,除开头天晚上在家里住,之后都在外头。本来想和弟弟亲近亲近,但每回都被保姆拦下来……我能给弟弟吃什么?”
凌泰国正守在急诊室外边,瞥一眼泪流满面哭心疼儿子的于欣。
他心里清楚,凌妤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会儿,并不愿意收回刚才冲动之下的污蔑。
他绷着脸,语气依旧不太好:“成天在外边鬼混还有理了?”
凌妤被电话线那边,无脑狂怒的凌泰国逗笑了。
她勾着唇,顺着凌泰国的话,低眉敛目:“行行行,您怎么骂都可以。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情。您非要摁在我头上。有时候,我在想,颂颂是您儿子,我在您眼里可能就不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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