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温沐白的语气和平时的乍一听没什么分别,但许茶茶坚信自己从她稍稍拖长的尾音里,听出了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所以现在是家长身份互换,该她伺候温沐白了是吧。
许茶茶两手撑着膝盖,用那张稚嫩的脸蛋叹出一口陈年老气,“行吧,那就我伺候你。”
温沐白估计没听见她这句嘟囔,这会儿又自顾自脱掉上衣,只留一件贴心的背心,走到窗边吹凉风。
屋外还在飘雨丝,许茶茶哪儿能让她这样吹,连忙跑过去把窗户关上,扯着她的胳膊往床铺走。
“你先躺下吧姨姨,我去给你拿水。”
温沐白还算听话,让她拽了几下终于坐到被子上,只是看还不太清醒。
好在许茶茶有照顾醉鬼的经验,把被子往她身上一裹,认命地起身去厨房帮她热牛奶。
醉酒之后比较方便也有效的方法就是用牛奶,至少让她第二天起来不会太头疼。
好在温沐白给她买的牛奶还剩下两盒,许茶茶拆掉一盒倒进杯子里,放进微波炉里热好了再端出来。
因为不想被发现她偷偷用过微波炉,热好之后她把插头拔掉,放回之前标记的原位。
牛奶刚热好杯子还有些烫,许茶茶拿了新的杯子倒进去,这才敢捧着往楼上走。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坐着的温沐白已经躺下了,但好像并不是睡着的样子。
温沐白身子侧躺着,长发顺滑得同瀑布一般,从修长的雪颈滑落至削薄的肩头,平日妗高清冷的女人此时挑着眼尾,眼尾被酒气染红的皮肤和上过眼影似的,为她平添一份媚气。
她手抵在额侧,语调有往常没有的慵懒,“嗯?哪儿来的小不点。”
“……”她是不是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温沐白的话还没说话,只见她又牵了牵唇,轻声说。
“真可爱,过来姐姐捏捏脸。”
许茶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撒了。
第32章
“姨姨,你是不是醉了。”许茶茶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蹲到温沐白身前,“要不要先喝点牛奶再睡,这样胃会好一点。”
温沐白没回答她的问题,只伸着手去捏她的脸颊,感受到指腹下柔软的肌肤她唇角的笑容扩大,“好软。”
许茶茶重重叹气,任她随意揉捏自己的脸蛋,“姨姨快点喝完牛奶睡觉吧,你刚刚不是困了吗。”
“小不点,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买蛋糕吃。”温沐白答非所问。
“……”许茶茶放弃了和她交谈的想法,端着那牛奶怼到她面前,“喝。”
“还挺凶。”温沐白抬眼瞧她一眼懒洋洋的,倒还是接过来喝了。
浅色的唇边沾了些许奶沫,她伸出舌尖漫不经心地舔掉,换了个手势撑着头,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所以要不要来姐姐家。”
许茶茶假装自己听不见,把她喝完的牛奶杯子拿去洗好擦干,避免隔夜留下奶腥味。
等她回来的时候温沐白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睫毛垂落着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许茶茶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摁躺,觉得自己像个尽心尽力的老保姆,温沐白倒成了耍皮的孩童。
“困了就睡,在那装什么酷。”
听见她的声音,温沐白眼睛撑开一条缝,朦胧的睡意让她目光无法准确聚焦,但却精准地喊出她的名字,“茶茶?怎么才来,姨姨等你一起睡。”
好家伙,许茶茶暗叹一声,心说今年春晚没你温沐白的川剧变脸我绝对不看。
她把门关上,锁好窗户,最后又给温沐白盖好被子,自己才甩掉拖鞋躺下。
这个白天的运动量着实不少,躺下之后许茶茶才发觉原来浑身肌肉放松的感觉是那么美妙。
她满足地找好一个习惯的入睡姿势,刚准备闭上眼睛享受睡眠,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地猛睁开眼。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关灯了?
……
如天气预报说的,夜里又下起了雷雨,老房子薄薄的单片玻璃窗隔不住轰鸣的雷声,许茶茶翻了个身被吵醒过来。
顶着俩乌青的眼圈,她小脸耷拉着,望着又一次劈开夜空的闪电,满是无奈。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温沐白怀里,她轻浅的呼吸响在头顶,一开始节奏还是悠长规律的,随着她一句梦呓,突然急促起来。
“妈、外婆……别丢下我一个人……别走……”
她从没听过温沐白如此脆弱的声音,隐隐的哭腔让许茶茶心头一震。
是因为白天温沐白伪装的太好了吗,除了刚见面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其余时间完全看不出情绪表露,甚至她还是平时没两样地开着许茶茶的玩笑。
许茶茶抬起胳膊,放到她背上,小小的手掌贴着拍打,“不哭不哭。”
可就在她说这话的同时,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
许茶茶呼吸一窒,胸腔里的心跳声变得沉闷如同外面的响雷。
她在哭。
温沐白罕见的脆弱模样,让许茶茶觉得自己窥见不得了的秘密,不敢声张可能连本人醒来之后也不会告诉,她只想就这么悄悄的把它藏起来。
“不会一个人的,茶茶会永远陪着姨姨。”稚嫩的嗓音,用的却是最真挚认真的承诺。
等我再长大一些,换我保护你。
拥着她的温沐白好像听见了这句话,手臂圈得更紧。
……
次日不到七点,温沐白便幽幽转醒,她从来没起过这么早,仰躺身子,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昨晚她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离开的母亲与外婆,还有年幼的自己。
她记得每一次拿着成绩单和奖状和母亲炫耀的心情,也无法忘记她敷衍的语气。
温沐白没有怪她的意思,当然作为母亲她是在意自己的,只是从来不是第一位。
比起父亲,母亲在家的时间会多一些,但温沐白见她的面甚至还比不上前者。
一般时候她总待在工作间里绘图纸或者做样板衣,终于有时间休息了,也不会待在家里,而是永远在去与各种派对和约会路上。
温沐白想她了会鼓起勇气去敲工作室的门,或者给她打电话,但前者只会得来严肃的批判,后者面对的是冷漠的“嘟嘟”声,没准还有一句“妈妈晚点回来,无聊去找你爸”。
偶尔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温母就带点礼物回来,可幼时的温沐白就是这么好哄,立马忘记那点小委屈,张开手抱上去。
温父和温母从不吵架,但也很少有其乐融融交谈的时候,他们像是两个生活在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见面也不怎么打招呼。
不过即便是这样,温母离开的那天,还是作为丈夫的温父最先接到的病危通知,他赶到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而此时的温沐白正在比赛。
评委随机出题,三个元素,母亲、冬日、鲜花,选手现场写作。
温父告诉温沐白的老师,希望等比赛结束之后再告诉她,打这通电话时,温母已经去了,他觉得没必要打断温沐白的比赛。
温母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撑着一口气要等亲人伴床交代医嘱,她一个人来,也想一个人走。
比赛温沐白得了第一,她原本依旧想把这奖状塞进盒子里封尘,慢一步得知温母去世的消息时,她在处理她遗物的时候,一起把奖状丢进去烧了。
同玫瑰一般热烈她的母亲,如短暂的花期没能熬过那个冬日。
温沐白的生活没有因为温母的离开有太大的改变,她甚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到,对母亲的离开感觉不到悲伤。
直到假期,她见到了外婆,妇人将她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我只告诉她要去做一个自由不受拘束的人,却忘记教会她怎么关心亲近的人。”
老人家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拉着她的,“外婆替妈妈疼你,好不好。”
那天,她终于哭了,没发出多大的声音,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像是就要像这样默默地将身体里的水全部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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